不讓他痛不成當，安知他還愛我？

我望向窗外。孤傲蕭瑟的夏季，連陽光都暗淡有力。照在天井裡，一片暮氣沉沉。思路又回到了疇前，那些哀傷的回想，悠長地膠葛在冇法醒來的夢裡。轉眼二十多年了，而光陰給我留下了甚麼？愛我的，我愛的，都落空了。

孤傲地帶著玉瓏回到聆音苑，連同父親見麵都被無窮期延後。宇文泰又俄然間冇了動靜。我一每天落空耐煩，父親還身陷囹圄，我等不了宇文泰安排，迫不及待要去見到他。

才調橫溢卻胸無韜略的墨客如何管理江山？何況生逢亂世。

他捧著我的臉，輕聲說：“在這亂世裡，我們能倚賴的另有誰？已活過大半輩子，竟然如此胡塗。明音，不但是你倚靠著我，我也需求倚靠著你的。”

我黯然垂目。

但是冇有了眉生，我已很難像疇前那樣探知內裡的景象。

正要拜彆，他俄然在身後說：“家家，你想去見外祖嗎？”

“我在那邊很好。玉瓏也喜好那邊。”我把頭側向一邊，眼角驀地濕濕的。光陰腐蝕，工夫冉退，隻剩滿目吵嘴，對這殘暴多舛的運氣連祈求都落空勇氣了。

我勉強笑笑，說：“你不明白……”

一陣衣衫摩擦的悉索聲，似是有人悄悄跪下。

蕭繹無法寫了降書，攜太子等人到於謹虎帳投降。冇幾天就被侄子蕭察用土袋壓胸給悶死了。

“我喜好聆音苑。我想留在那邊。”我緊緊攥停止邊的棉被，攥得樞紐發白。

“是誰？”宇文泰的聲音規複了冷峻。

他的手悄悄放在我的手上，微微顫抖著，那麼膽怯，衰老而有力，在曆經風霜以後對待運氣是那樣的無可何如，銳氣全無。

那些事都已經產生了，我們要做甚麼纔可挽回和彌補？要如何去假裝統統都從未產生？我們虧欠對方的，要如何一一賠償？

我搖點頭，輕聲問他：“我甚麼時候能去見一見我父親？”

當年若不是懷上了他，我會不會在那夜，毫不躊躇地和獨孤公子站在一起？

他已懂事了，他已曉得這人間有解不開的恩仇。

何至於此？

眼淚悄悄滴落在棉被上，印開一片深色的漬。

正在這時，大殿的門吱呀一聲被悄悄推開。接著一陣細碎謹慎的腳步聲，走到那排紅色帷帳前愣住了。

我愣愣看著他氣得青白的臉，一會兒又燒得通紅。他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我，雙拳緊握，為他的父親抱不平。

抬頭喝儘了半生的愛恨。都抹淨了，還可重新開端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