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搖點頭,輕聲問他:“我甚麼時候能去見一見我父親?”
“妾王氏,來給夫人進藥。”
啊,是了。這些年,在那寂冷荒涼的聆音苑裡,整天便是有話又能同誰說?不要再說“猶記得”了。
“我喜好聆音苑。我想留在那邊。”我緊緊攥停止邊的棉被,攥得樞紐發白。
眼淚悄悄滴落在棉被上,印開一片深色的漬。
傳聞得以倖免的隻要兩百餘家。
“我在那邊很好。玉瓏也喜好那邊。”我把頭側向一邊,眼角驀地濕濕的。光陰腐蝕,工夫冉退,隻剩滿目吵嘴,對這殘暴多舛的運氣連祈求都落空勇氣了。
我黯然垂目。
覺兒歎口氣:“家家也真是的,同阿父還置甚麼氣。都半生疇昔了,阿父又同你開了那樣的口,就不能服個軟麼?”
那是一個年青的聲音,如黃鶯般委宛動聽。又是謹慎不安的。我悄悄想,那帷帳前麵,會是如何一張清純鮮豔的臉?那顆年青的心,總在細細揣摩宇文泰的喜惡,傾力逢迎。
我轉過身去,感覺怠倦,說:“你歸去吧,我累了,想睡一會兒。”
我望向窗外。孤傲蕭瑟的夏季,連陽光都暗淡有力。照在天井裡,一片暮氣沉沉。思路又回到了疇前,那些哀傷的回想,悠長地膠葛在冇法醒來的夢裡。轉眼二十多年了,而光陰給我留下了甚麼?愛我的,我愛的,都落空了。
我含著淚慘淡一笑:“我如許的人那裡另有資格。”
抬頭喝儘了半生的愛恨。都抹淨了,還可重新開端嗎?
但是宇文泰不悅:“誰讓你私行來的?出去將藥交給婢子送出去。今後不準踏足這裡,歸去也如許奉告其彆人。”
我低著頭,手在光滑的綢製的床單上緩緩滑過。
世人薄情寡義,趨利避害,皆可一笑而過。唯獨他,不該如許對我。
“傳聞丁壯男人都要發配去西邊放逐,女人和孩子冇入官府為奴。還會賣一部分。”
“人生活著,欠下的債,總有一天是要還的。”
接著便是浩浩大蕩的遷徙。宇文泰對蕭繹挾恨在心,命令將江陵百官和統統的百姓都遷往長安為奴。
他抱著我,一麵問:“明音,你現在為何甚麼都分歧我說?你同我說話呀!”
“是誰?”宇文泰的聲音規複了冷峻。
“我同獨孤信私相授受?你還曉得甚麼?”我低低問,嘴角扯出一絲苦笑。萬想不到有一天,我的兒子會同我說出如許的話。他可知他崇拜敬佩的父親趁人之危,橫刀奪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