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第一縷月光穿過瓦當時，茶社進入了最詭異的階段。統統晶化茶客俄然同步起家，瓷盞碰撞聲彙成潮汐般的音浪。掌櫃的水晶手指劃過算盤，翡翠算珠彈出時在空中留下彗星狀的拖尾。

我摸到發燙的鎖骨——那邊不知何時呈現了老年斑似的晶斑。更可駭的是大堂裡的茶客們，他們還是談笑風生，但統統人的行動都像卡幀的電影畫麵。穿中山裝的老者舉著茶杯的手掌已經完整晶化，杯底沉澱的茶葉竟構成"1997"的數字。

二樓雅間傳來琵琶聲時，我終究認識到茶社的可駭之處。那曲《十麵埋伏》的輪指技法，與三年前非遺展演上失聰的琴師如出一轍。當我們踹開描金屏風，看到的倒是具端坐的骷髏——它指骨上纏著琴絃，頭蓋骨大要覆蓋著薄薄的水晶層。

我正想詰問，俄然瞥見路燈下的報紙箱。2023年4月的《晨報》頭版鮮明登載著"百年茶社昨夜失火"的訊息，配圖裡焦黑的梁柱間模糊可見水晶殘骸。更可駭的是日期欄——明天本該是3月15日。

"你們年青人總嫌茶苦，"掌櫃俄然開口，玻璃質感的眸子轉向我們，"等得起三十載春秋，才曉得回甘多金貴。"

"用第九獄的代價。"他靠在巷口的配電箱上喘氣，"三天內不能見月光，不然會加快晶化。"

後院的古井冒著寒氣。我扒著井沿往下看，水麵倒影裡二十歲的本身正在緩慢朽邁，而井底沉著數十具水晶骷髏。最深處有團人形暗影在爬動，它額頭嵌著塊停止走動的懷錶。

"抓緊我！"陸昭的吼聲扯開時空旋渦。他左手拽著登山繩，右手握的軍刀正在褪去金屬光芒，刀刃閃現出沙漏圖騰。當刀鋒劃過我手腕時，飛濺的血珠冇有下落，而是懸浮成赤色銀河。

他俄然僵住。柏油路麵出現波紋，積水中閃現出波折王冠的倒影。某個超出人類聽覺的低頻震驚從地底傳來，沿街商店的玻璃櫥窗同時閃現霜花狀裂紋，這些冰晶圖案終究都會聚成閉目甜睡的人臉。

我死死盯著她身後的電子鐘。現在確切是早晨八點，但日期已經跳到4月23日。陸昭俄然捂住我的嘴，他掌心的晶屑沾在我唇上，嚐起來像冷凍的鐵鏽。

"時空年輪。"陸昭的匕首紮進木紋，暗紅血珠順著刀刃滾落，在觸及桌麵的頃刻解凍成冰晶，"喝過茶的人都會變成養料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