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望著櫃檯上那套鈞窯茶具，紫沙壺嘴正排泄虎魄色的膠狀物。穿戴藏青大褂的掌櫃保持著斟茶姿式，右手小指已經變成半透明的石英材質，陽光穿過期在空中投下棱形光斑。

"看他們的影子！"我嗓音發顫。陽光穿過晶化軀體投射在空中的，不是人影而是沙漏形狀的暗斑。有個紮麻花辮的女人轉頭衝我們笑，她脖頸以下已經變成剔透的水晶，胸腔裡封存著正在抽芽的銀杏葉。

他俄然僵住。柏油路麵出現波紋，積水中閃現出波折王冠的倒影。某個超出人類聽覺的低頻震驚從地底傳來，沿街商店的玻璃櫥窗同時閃現霜花狀裂紋，這些冰晶圖案終究都會聚成閉目甜睡的人臉。

當我們跑出三條街後，都會霓虹開端大麵積燃燒。十字路口的紅綠燈瓜代閃動著分歧年份，交通唆使牌上的筆墨正逐步熔化成鐘錶齒輪圖案。便當店方向傳來玻璃爆裂聲，老闆娘驚叫變成了砂紙摩擦的噪音。

陸昭的登山靴碾過滿地碎茶葉，軍刀鞘磕在黃花梨桌角收回悶響："彆碰那壺茶！掌櫃添水時手腕抖了七次——他在反覆三十年前的行動。"

"時空年輪。"陸昭的匕首紮進木紋，暗紅血珠順著刀刃滾落，在觸及桌麵的頃刻解凍成冰晶，"喝過茶的人都會變成養料。"

"這鐵觀音火候過了三秒。"

"謹慎呼吸節拍！"陸昭甩出登山繩纏住橫梁，"水汽裡有加快老化的粒子。"

便當店老闆娘推開玻璃門，她圍裙上沾著的麪粉還是溫熱的。"要關東煮嗎？"她笑出眼角皺紋，"哎你們神采好差，年青人彆總熬夜。"

"酉時三刻，該收茶錢了。"他的聲帶收回砂紙摩擦玻璃的聲響。

二樓雅間傳來琵琶聲時，我終究認識到茶社的可駭之處。那曲《十麵埋伏》的輪指技法，與三年前非遺展演上失聰的琴師如出一轍。當我們踹開描金屏風，看到的倒是具端坐的骷髏——它指骨上纏著琴絃，頭蓋骨大要覆蓋著薄薄的水晶層。

刀鋒刺入古井的頃刻，我聞聲光陰斷裂的脆響。井水倒捲成銀色巨龍，那些被困的光陰碎片化作鱗片剝落。當巨龍撞破天涯時，我們跌回實際中的茶社大堂——統統晶化茶客都保持著驚詫的神采，掌櫃的水晶手掌停在我咽喉三寸處。

"抓緊我！"陸昭的吼聲扯開時空旋渦。他左手拽著登山繩，右手握的軍刀正在褪去金屬光芒，刀刃閃現出沙漏圖騰。當刀鋒劃過我手腕時，飛濺的血珠冇有下落，而是懸浮成赤色銀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