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各懷心機,一時無話。俄然間,遠處傳來一陣呼喚,跟著腳步聲急響,仆人們神情惶恐,舉著火把跑來跑去。兩民氣中驚奇,道衍抓住一人問道:“出了甚麼事?”
“死、死……”那人咽一口唾沫,“死人了……”
樂之揚聽了這話,暗生憐意,點頭說:“返來就好,免得我去找你!”
仆人回聲入內,過了半晌,也無動靜。樂之揚深思朱高煦色中餓鬼、膽小妄為,水憐影和他遭受,大有可慮之處。想到這兒,心生煩躁,回身打量圍牆,想要設法潛入後堂。
郭爾汝身子顫栗,臉上透露驚駭神情,驀地嚥了一口唾沫,顫聲道:“來了,真的來了。”
“死了?”郭爾汝一愣,“他、他如何死的?”樂之揚咬牙道:“被人害死的。”
“此計大妙!”蜀王連連點頭,“凶手膽小包天,若不將其正法,當真天理何存?”
樂之揚偶然上馬,牽著韁繩,安步向前。當時夜色深濃,他的內心卻儘是郭爾汝的死狀,樂韶鳳的屍首也不時閃過。不知不覺,兩具屍身合二為一,身上的傷痕有如一張張血盆大口,衝他收回無聲的嘲笑。
“殘月玨?”樂之揚一轉念,拈起半月形玉玦,“你問這個?”
道衍笑了笑,反問:“你可曉得,方孝孺和耿璿為何對我不包涵麵?”
樂之揚回聲轉頭,忽見水憐影風韻楚楚,站在屋簷下方,膚光勝雪,酒渦隱現,眉宇之間透出一股高興。
“是呀!”水憐影不堪欣然,“也不知她們如何樣,是否受了彆人的欺負。”
“究竟是誰?”樂之揚憂?已極,舉起拳頭狠敲腦門。敲了兩下,忽聽一個嬌軟的聲音笑道:“腦袋又不是花崗石,敲破了可不好呢。”
樂之揚悻悻道:“水女人走了。”道衍忙問詳情,沉吟道:“她急著分開,或有要事,再說,她走了也好。”樂之揚道:“為何?”道衍歎道:“朱高煦膽小包天,你要護著那女子,不免跟他生出嫌隙。這些龍子龍孫,能躲就躲,不到萬不得已,不要招惹他們。”
樂之揚怔了怔,衝口叫道:“是你?”水憐影笑道:“不是我,又是誰?”樂之揚忙說:“女人不要曲解,我隻當你走了,覺得再也見不到你了。”
樂之揚口中稱謝,心中深思:“這和尚好不奸猾,聽他的意義,清楚是要讓我潛入東宮,做他‘燕王黨’的特工。這主張臭不成聞,蠢豬纔會被騙。”
不管傷口神情,郭爾汝的死狀都與樂韶鳳普通無二。樂之揚儘力回想前情,帶走郭爾汝的是一個仆人。那人站在暗處,低頭躬身,現在想來,此人不肯露麵,十之七九就是凶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