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兒不敢。”朱棣惶恐道，“孩兒隻是要還本身一個明淨。”

朱棣道：“事關母後，兒臣不能若無其事……”朱允炆冷冷道：“甚麼母後？是孝慈皇後……”朱棣道：“你……”朱元璋打斷他道：“夠了，允炆，你不要陰陽怪氣，一口氣把話說完。”

朱元璋道：“孝慈的筆跡我一清二楚，我說假的，就是假的。這玩意兒狗屁不通，老四是碩妃所出不假，但是足月而生，宮中白叟都可作證。碩妃產後血崩，朕痛悼久之，多年不忘。孝慈與碩妃情同姊妹，悲憫老四孤弱，故而將之收養。老四，打你記事以來，皇後待你，可有任何不當？”

朱元璋情感衝動，牽動肺腑，忍不住急聲咳嗽。朱微一邊奉侍父親，一邊回想他的話語，看似閒談，實為遺言。想到這兒，心中一陣難過，眼圈兒無端紅了。

“綠絲低拂鴛鴦浦，想桃葉當時喚渡，又將愁眼與東風。待去，倚蘭橈，更少駐。

隻聽朱元璋冷冷說道：“這遺教是假的！”朱允炆道：“可三皇叔……”朱元璋道：“我跟孝慈做伉儷的時候長，還是跟老三做父子的時候長？”朱允炆支吾兩下，低聲道：“天然是做伉儷長……”

燕王沉默不答，朱微怯生生說道：“太孫殿下，這、這類事怎能妄言？”朱允炆道：“十三姑婦道人家，還請不要插嘴。”朱微道：“我、我……”樂之揚聞聲，心中大怒：“這個朱允炆，真是其蠢如豬，死光臨頭還要嘴硬！”

“混賬！”朱元璋嗓音拔高，“一個來源不明的死人，你也信賴她有孝慈的遺教？”

朱微失聲驚叫。世人大多覺得燕王和晉、週二王同母所生，除了寥寥數人，極少有人曉得本相。朱微身為其妹，竟也矇在鼓裏。

宮女取來一管紫竹長笛，樂之揚接過，朱微調好琴絃，試彈數聲，內行人聽來委宛自如，樂之揚卻聽出此中的躊躇，比如流水間橫了一塊石頭。琴聲即心聲，少女心有不安，天然也從琴聲裡流暴露來。

樂之揚惶惑道：“聖上他……”

樂之揚聽到這兒，心子砰砰亂掉，但怕冷玄知覺，始終低頭，不敢抬眼，隻聽殿內沉寂很久，朱元璋悠悠說道：“老四，你幾歲了？”

“萬壽無疆，狗屁！”朱元璋嘲笑一聲，“朕的死活朕內心稀有。老四，你一日是朕的兒子，永久都是朕的兒子，誰敢胡說一字，朕滅他的九族。”他咬牙切齒，語氣中透出森然殺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