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微失聲驚叫。世人大多覺得燕王和晉、週二王同母所生,除了寥寥數人,極少有人曉得本相。朱微身為其妹,竟也矇在鼓裏。
但聽燕王說道:“十三妹,此事跟你無關。不錯,孝慈皇後不是我的生母,這件事不但我曉得,三哥、五弟也曉得。”
意想及此,樂之揚幾近想要遠走高飛,可一昂首瞥見朱微,忽又情絲纏綿、割捨不竭,隻覺為她死了,也是心甘甘心,這麼一想,心中的去意又垂垂地淡了。
“記著了!”冷玄目工夫沉,“聖上咳血昏迷的事,一個字也不準對內裡提起,若不然,細心你的小命兒。”
朱允炆道:“孫兒不敢冒昧,還請皇祖親身過目……”朱元璋呸了一聲,罵道:“有膽拿來,冇膽量念麼?頓時就念,一個字也不準遺漏。”
朱允炆彷彿橫了心,揚聲說道:“三叔,你彆勸,我不怕他。在他眼裡,我向來都是無知小輩,在我麵前,他何曾有過些許端方?我身為皇儲,負擔江山之重,四皇叔手握重兵,鎮守北疆,他的出身關乎社稷安危,不能不劈麵鼓、劈麵鑼地說清楚。四皇叔,我再問你一句,你但是孝慈皇後親生?”
朱允炆大怒,狠狠瞪視朱棣。天下羽士甚多,信徒何止千萬,成為道門魁首,便可把握這一股無形權勢。時下諸王逼宮,朱允炆權位不穩,樂之揚若能掌控玄門,大可加強東宮的力量。朱允炆算盤打得快意,卻不知樂之揚是個假羽士,道書冇讀過幾本,道法一竅不通,讓他魁首玄門,就跟瞎子看戲、聾子聽書差未幾。
“兒臣罪惡。”晉王恭聲道,“太孫有令,兒臣不敢不從。”
朱允炆道:“孝慈皇後留下三份遺教,彆離授予三個宮女,此中之一將遺教送到我手裡。”
沉寂時許,晉王咳嗽一聲,說道:“老四,你看我乾甚麼?”朱允炆忙說:“四叔,全怪我胡塗,與三叔無關。”
胡思亂想間,忽聽朱允炆驚叫:“皇祖,你如何燒了……”樂之揚心頭一凜,收起邪念,凝神諦聽。
貳心中焦心,可又無計可施,一時之間,腦門上排泄汗來。他偷眼看向冷玄,老寺人白眉緊蹙,似也驚奇不定,他發覺到樂之揚的目光,驀地斜眼瞟來,目光淩厲如刀,在他臉上掃了一遍。樂之揚唯恐被他看破心機,倉猝垂下眼皮,大氣也不敢出。
樂之揚點了點頭,沉默退下。數月來,朱允炆對他倚賴漸深,此時讓他留下,必有要事商討。
宮女取來一管紫竹長笛,樂之揚接過,朱微調好琴絃,試彈數聲,內行人聽來委宛自如,樂之揚卻聽出此中的躊躇,比如流水間橫了一塊石頭。琴聲即心聲,少女心有不安,天然也從琴聲裡流暴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