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之揚如夢方醒,環顧四周,才發明朱允炆與晉、燕二王也在殿內,三人分立階下,各各垂手肅立,大殿內的氛圍有些沉重。
晉王炸了眨眼,諂笑道:“父皇說三小我,除了席應真,彆的兩人是誰?”
樂之揚麵上滿不在乎,心中倒是惴惴不安。朱元璋心性難測,翻臉殺人不過一眨眼的事情,對待功臣名將尚且如此,本身進了皇宮,也不曉得能不能活著出來。轉頭再看道清,老羽士臉皮慘白,渾身顫栗,不像入宮麵聖,倒像是前赴法場。樂之揚心想:“人說呂太後以軍法行酒,臣子赴宴之前都要和家人死彆。呂太後的酒菜我冇吃過,朱元璋的威風倒是更勝一籌。”
“第二個是王保保!”朱元璋慢悠悠說道,“此人天下奇男人,陝西一戰,王保保提一支孤旅,合常遇春、徐達二人之力纔將他擊破。常遇春身後,徐達獨力北征,趕上王保保,幾近軍破存亡、葬身塞外。朕平生用兵,此人最是勁敵,不能為朕所用,實在叫人可惜。”
到了宮裡,朱元璋斜臥床上,朱微侍立在旁,俏臉慘白,神采煩悶,眼角淚痕未乾,彷彿方纔哭過。見了樂之揚,她的臉頰上染了一抹紅暈,兩人四目相對,樂之揚魂飛天外,不但忘了驚駭,就連所為何來也幾近兒丟在一邊。朱微見他失態,隻怕暴露馬腳,倉猝垂下目光,盯著鞋尖上的繡花入迷。
樂之揚點頭,道清說道:“開平王常遇春勇猛無敵,唯獨驚駭他的結嫡老婆。這婆娘天不怕,地不怕,凶悍如虎,治得開平王服服帖帖。話說有一次,開平王軍功卓著,聖上賞了他兩個宮女,此中一人奉侍他沐浴。開平王見她小手白嫩,偶然中讚了句‘好白的手’,成果一轉頭,常夫人派人送來一個漆盒,開平王翻開一看,那宮女一雙玉手鮮明躺在內裡,饒是他慣經疆場,也嚇得大呼一聲,幾近兒昏了疇昔。”
朱元璋呸了一聲,罵道:“他媽的,老三你這混賬小子,就會拍你爹的馬屁。”
吟罷大笑數聲,拂袖而去。樂之揚望他背影,胸中熱血翻滾,恨不得跟從厥後,可一想到朱微,忽又柔情生髮、道心止息,雙腳釘在地上,再也轉動不得。
樂之揚聽得駭然,“啊”的叫了一聲,又問:“厥後呢?”道清道:“開平王明白本相,如失靈魂,犯了一場大病,自此落下了病根,不到四十就歿於軍中。”
朱微在他耳邊輕聲說道:“這是晉代郭璞的《遊仙詩》。”
道清歎道:“師弟你不曉得,聖上最恨彆人不聽使喚,老神仙不告而彆、藐睨聖躬。聖上一發怒,保不準遷怒於人,治我們一個看管不嚴之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