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羽士身在玄門,卻很看重“恩德”二字,故而寧肯接受“逆陽指”之苦,也不肯為雲虛刺殺朱元璋。現在眼看樂之揚為情所苦,他的內心也大為煩惱,既想成全他的癡心,又覺此事過分勉強,躊躇再三,開口說道:“慢著。”
樂之揚笑道:“好,道靈就道靈。”內心卻想:“道靈,盜鈴,這不是掩耳盜鈴嗎?”
“誰?”樂之揚話纔出口,忽又一拍額頭,“啊,必然是梁思禽了。”席應真冷靜點頭。樂之揚大為奇特:“他如何曉得冷玄會在這時刺殺朱元璋,莫非說他一向跟著冷玄?”
樂之揚聽了這話,心潮一陣翻湧:是啊,我也想一了百了,以是纔會前去東島,本想隔著一片大海,或答應以把她忘記,但到頭來,心中的憂?隻要更深。想到這兒,貳心灰意冷,起家說道:“也罷,方纔這些話,都是我心血來潮,一時胡說罷了。”
樂之揚無法,掉轉馬頭,一陣風來到蔣山腳下。遠遠看去,青瓦玄宮,高出濃蔭之上,漢白玉道,直通巍峨廟門,廟門上玉匾鎏金,寫著“敕建陽明觀”五個禦筆大字。
“好個屁。”席應真怒哼一聲,“小子,你先彆歡暢,你隨我入京,得依我三條。”樂之揚笑道:“彆說三條,三百條也行。”
住了一晚,次日駕車北上。席應真沿途醒來,就向樂之揚傳授道家禮節。樂之揚學了兩日,舉手投足,倒也有模有樣。又想玉笛是朱微所贈,見麵之時,必然暴露馬腳,故而顛末一處市鎮,買了一支湘妃竹笛掛在腰間,卻將空碧笛和真剛劍放在一起,用錦囊包裹起來。
陽明觀附屬皇家,不準閒人靠近。樂之揚生在都城,也從冇出來過一次,這時還冇走近,看門的羽士就迎了上來,橫眉豎眼,衝著他喝罵:“哪兒來的野羽士,活煩厭了麼?展開你的狗眼看看,這是甚麼處所,也是你能來的嗎?”
兩人用過早餐,出發解纜。當日進入定海縣城,樂之揚拿出樂韶鳳留下的金葉子,換了銀兩,買了一輛馬車代步,又照席應真叮嚀,找裁縫定製了兩件道袍。
“大道如水,順之一瀉千裡,逆之濁浪滔天。故而大禹治水,堵不如疏,與其出世佯狂,不如和光同塵。萬物由表麵之,各個分歧,由內觀之,均為一體。如能真正看破,明白表裡不異之理,天然視金玉為糞土、以紅粉為骷髏,身在山洞之間,如處七寶樓台,坐於華屋之下,彷彿上無片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