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他現在這模樣，卻正似脫胎換骨普通，便是穆清亦不覺大慰，細問他厥後景象如何。

她謹慎地走到那名說話的“玄甲”身前，藉著月光偏頭打量了他一番，一時記不起在那裡見過。

卻見他亦著了馬隊戎裝，撤除了襆頭。高束開端發。分歧在驛道救下她的那晚，簡便的革甲換成了鐵索細鱗甲，隻是手中未持長槊，隻在腰間懸著一柄長刀。

他回身將她攬入懷中，一手撫著她後腦，“彆怕，我並不入陣，隻在軍中率引，自不會有甚麼毀傷。”

她滾熱的淚珠子滴落了幾顆在他冰冷的手臂上，教他的心也跟著暖起來。他神智漸抵擋不住情義，不覺暗想，便是將她帶在身側相隨又何妨，若時候要去赴死，終末能得見一眼她的眉眼，死亦無憾。

穆清從胸口深吐出一口氣，阿爹正視待人接物的常理，自小便教誨著她婉婉有儀，卻從未授過她婦行曲從。便是隨了杜如晦後，他亦未曾有所要求，現在不過是想同他死生在一處罷了，又何錯之有，非搬抬出這一套來賽過她。

穆清倉猝點頭，抹去不知何時流出的眼淚，跌跌撞撞地跑到胡床邊。半身的血水來自他右肩上的一道深深的創傷，似被鈍刀所傷，創口皮肉外翻，猙獰可怖，起初流出的血已結成血痂半乾，仍有血水向外排泄。

他腦筋已昏昏沉沉，眼皮忍不住地想要闔上，卻也知如果此時睡去，怕是再不能醒了，便隻擰結著眉頭，極力睜眼瞧著她滿臉淚水，泣得似梨花帶雨，現在看來竟感覺煞是都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