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未曾。”杜如晦點頭道。心中卻已將她那冇頭冇腦的話翻嚼了一遍。原想奉告她往南樓坊去的原委,忽覺她明滅不定,若隱若現的妒意正中貳心胸。一時起了促狹之心,反倒按下不提,成心引逗著她。
她內心到底還是存著這份執念,杜如晦悄悄感喟,含笑仍掛在嘴角,“有當然是好,若無也冇甚麼相乾的,隨緣。”
這問話一出,愣住不言語的卻成了穆清,掰動手指頭算了一陣,她才遊移著說:“許是有一十九了。”
次日晨起,穆清已先於他起家,待他醒轉了要起家時,卻四周尋不到昨日換下的衣袍。正要喚人來問,卻見她已笑吟吟地捧著一襲潔淨的綾袍進得閣房,要替他穿戴梳洗。
寒春季黑得極快,杜如晦與裴寂在院中後配房內吃了兩盞茶,隨便言談幾句,互表相知恨晚之意,出得院門時,天已全黑。
夜間的南樓坊較之白日公然更加吵嚷,三三兩兩妖嬈俗氣的女子,或倚門而立,或坊內遊轉,白日聚賭的那一撥人陸連續續從各個賭坊內逛出來,那些贏了錢意滿誌得的,立時便有瞭解流妓趕著往上貼。另有些人進得坊來,這些便是要豪賭一夜,今晚再不出坊的。
杜如晦沉吟道:“……阿月,眼下多大年紀?”
過了半晌,杜如晦忽地站起家,負手踱至正屋門前的石階上,直直盯著阿月又看了幾眼,方招手喚過穆清往屋內去說話。
穆清笑著拿開他的手,搖了點頭。
“添了甚麼香,這般希奇。”他笑著走到她身邊,攬住她的肩膀。
“莫胡唚,他安閒那兒想他的事罷了。”穆清責怪道,手指了指阿月手指的針線,“好生瞧動手中的針罷,莫紮了手指囔疼。”
“隻是……隻一樁……”她遲疑著緩緩道:“阿月誌向極高,常日她因信著我,在我跟前辭吐隨便時,不免會暴露些爭榮出頭之意,我亦拿捏不準,總覺休咎難料……”
這一日杜如晦卻未往南樓坊去,在宅中閒坐半日。陽光連著照曬幾日,世人皆脫了厚重衣裳。穆清搬了幾件針黹活計,攤開在院中的石桌上,與阿柳阿月圍坐一處,懶懶地支著胳膊,瞧著她二人作針線活,不時笑語幾句。
穆清驚詫一頓,繼而也歡笑開來,“隻備一身足矣,由我穿了,與你同去便成。”
“那便極好!”他撫掌大笑起來,目光深注,直向穆清道:“我若問你討要了她來,你可捨得?”
待他倉猝趕回宅中,入門便見宅內燈火已然透亮,一派寧和,並不見有甚麼非常,這才安設下心來。杜齊見他返來,忙跑來給大門上鎖,他向透著敞亮的正屋閣房投望一眼,“本日七娘出門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