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要與我提江都。”穆清腦中與外邊雲層間同時霹雷一聲，滾過一道悶雷，她狠狠抽出被攏在他掌心的手，憤然道：“你將我送回江都，我亦能再跑來你身邊，眼下你即便是悔了也無用，早已晚了。不得日夜相伴，人生歲亦是徒然。”一道閃電從天涯劈打下來，如同她此時的怒意，閃電突然耀在她臉上，一串串的淚線跌落在她的手背上。

“對不起，穆清。是我對不住你。”杜如晦低頭懊喪，不竭喃喃抱愧，聲音竟然在顫抖，這使得穆清嚇了一跳，立在他跟前手足無措，猜想著他會不會悔意頓生，將她送回江都，內心直怨本身話說得過生硬，明知體貼則亂的事理，卻未能顧忌他的感受。杜如晦並未再言語，一同業至臨水的簷廊下，鵠立冷靜看了一會兒田田蓮葉，才吐氣普通自言自語：“容我再想想，定有體例護你無虞。”說完便單獨一人步入書齋，這一日就未再出來。

將近晚膳時分，穆清仍未見杜如晦出來，心中欣然若失，夏末最後一場暴雨欲來，天氣已轉暗，雲邊雷聲隆隆，沉悶非常。她親捧了食盒往他書齋送去，室內暗沉，她放下食盒，替他點上了燈。在暮光與燈火的融會下，他麵上頹色固結，意氣和自傲儘失。瞭解多年，未曾見過他如此沮喪，穆清跪坐於他麵前，謹慎地揀擇著要說的話，遲疑了一陣，也不知該說甚麼。他伸脫手來攏住她的手，嘶啞著聲音緩緩道：“還是我思慮不周。你瞧，你有你的謀生在江都，如能前去好好摒擋，你同精華都能過的安然喜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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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如晦凝神諦視於她，有那麼長長的一段時候，他幾近健忘思慮，乃至不記得要呼吸，內裡疾落的雨滴彷彿鼓點在貳心頭敲震，透著冷氣的大風猛地推開窗格，脅裹著點點雨水衝進屋，揚捲起窗格內寬長的絹紗帷幔。他被冷風激醒了腦筋，坐立起來，細精密密地將她核閱了一遍，彷彿初度瞭解，唇邊重又漾開溫厚的笑意，穩聲道：“儘如你所願。”

進了自家宅，穆清的心才安安穩穩地抒發開。下了馬車，甫一進二門，杜如晦便毫無征象地回身將她擁入懷中，緊緊摟著似要將她揉嵌到本身的血肉中去，家中仆婢皆見機兒地各自做事，不敢多望一眼。過了好久，直到她快透不過氣，這才放鬆了手臂，卻仍不肯罷休，俯頭在她耳邊歉然歎道：“我畢竟還是將你捲入了險境。你怕不怕？”

未料她卻以臂格擋開他的手，五下自行拭去了眼淚，連著用力嚥了幾下，決然道：“你過得我便過得。可還記得來時上的北風歌？當日我既定了心要隨你走，便已知要踏足如何的，任有多苦澀難行，我皆甘之如飴，絕無悔意。你當然能護我一時，又怎有暇半晌不漏地護著？難不成你已忘了替百姓重塑賢君的初誌？自此斂去光彩，隻整天在內宅護著一個女麼？唯有我自強於彆人，方纔氣保得本身性命無虞，不再擾你心神。你知我從不肯做菟絲女蘿，當真為我思慮便該將我扶作喬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