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她用過晚膳,阿雲來講已在她屋內烘上了炭,捂熱了床褥,精華便抱上鴉青色的大毛氅,向穆腐敗麗一笑,自回屋去了。阿月清算了吃食,在熏籠裡添上了前陣將養著荒悶時所製的和香,放下厚重的帷幔,屋外冰雨霏霏,屋內暖意融融,想著午間長孫娘所言隨軍的事,穆清心境還是不得安寧,撫了一回琴,日久未習練,手指笨拙,藝技陌生了,加上心浮氣躁,自發無趣便棄了。悶悶地獨斟著乳酒,此酒雖不烈性,後勁卻足,飲至微醺腦筋亦會發暈。
閉坊前半個時候,杜如晦方纔回宅,甫一進屋大毛氅上沾著的無數小冰珠便化成了精密的水滴,阿柳上前接過他的大氅,在熏籠上略烘了幾下。他撩開帷幔,穆清正靠著錦靠坐著,見他出去坐下,便端起酒壺,斟了一盞溫熱的乳酒遞與他,“康郎自關外收得的乳酒,但是少見,快飲些驅驅濕冷。”杜如晦接過一口飲下,笑問:“阿日裡?多年不見了,他倒肯給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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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頓飯食畢竟還是毀了,未毀在鮮於夫人手中,卻叫長孫娘輕巧巧地給毀了。穆清急倉促地趕回家,在屋中坐立不安了一下午,至傍晚時分,陰惻惻的雲堆裡終因而落下冷雨,還異化著精密的冰珠,打在屋頂上啪啪作響,濕冷之氣貼著脊背往上竄,像了江南夏季的陰雨,隻是更冷。阿月進屋置下熏籠,精華一囔著冷跑過曲橋,整小我裹在一件鴉青色毛大氅篷裡頭,躥進屋就著熏籠取暖。晨間杜如晦出門時叮囑過了晚膳的點纔回,不必等他。穆清親脫手,將捂在隔了小熏籠的銅食盒裡的飯菜一一取出,打發她吃了,又喚人將康郎酒坊中新購得的喚作“阿日裡”的乳酒取了一壺來,在熏籠裡溫熱了,催她飲下好遣散寒氣。
因方纔飲得急了些,她自發有些許眩暈,勉強凝了神聽他說話,他大抵說完,停下話語,一時閣房寂靜了,隻聽窗外密密的落雨聲和冰珠彈起的塔塔聲。案上的燭火偶啪地爆開,她撚起銅挑,原想簪挑起燭芯,好讓燈火更亮些,腦袋迷濛昏沉,挑了幾次都笨拙地對不準燭芯。他忍不住彎起唇角,執起她的手對準燭芯悄悄挑了兩下,火光公然騰躍敞亮起來。“此次是確準了要隨軍了麼?”默了好半天,穆清才幽然問到。他點頭不語。
穆清又遞上一盞,借了幾分酒力,灼灼地看著他的眼睛。他伸手接過,反握住她冰冷的指尖,皺起眉頭道:“手怎如許涼?”她置若罔聞,自他掌中抽脫手來,掐頭去尾地問了一句,“就要走了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