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內心卻有些衝突，一麵嫉恨著穆清能攀上高枝，將來能高高地站在枝上，俯瞰他們，可論到底，她不過是與她兄長一樣的出身，運氣好得叫人妒忌，也讓王氏深感不甘。另一方麵，小姑攀了高枝去，如果與她親厚，總少不得她的好處。這些自相沖突的設法，讓王氏的臉看起來陰晴不定。

第二日天光剛放亮，雨聲是止了，換成了另一種聲響，似有人在院中不斷走動。穆清自起家穿戴了，隨便紮開端發，裹上一領素色帔帛，排闥出去。院中一個紅衣小女孩正將一柄長劍舞得虎虎生風，見穆清出來，一下收了勢，迎上前，笑盈盈的說：“阿姊好早，但是精華吵了你的覺？”

屋裡的人都摒住了呼吸，各自生出了各自的設法。顧黎眉頭在聽到杜陵杜家四個字時驀地鬆開，很快就有了一副憂色在眉梢眼角。本在心中悄悄煩惱著穆清去了餘杭一十載，徒勞而回，冇想到竟議過如許一門親，似他如許的庶出，原是斷無能夠與杜陵杜家如許的人家攀上親的，再思及他如此慎重地要親身來求娶，想來也不會隻收做侍妾了事，雖不敢妄作正妻之想，總該是個滕妾吧。這般一想，顧黎不由暗自生了幾分對勁。

顧黎回過神，麵上堆起了笑，喚人去清算出東配房的一間屋，精華笑嘻嘻地拉了阿柳，嚷著一道去看人清算，“阿柳姊姊是慣常奉侍的，便與我同去罷，也都雅看拾掇得合分歧住。”

一番盥洗後，阿柳放下床邊的鬥帳，穆清躺在床上，盯著床頂發楞。時價江南梅雨季候，天陰沉了一天，入夜後淅淅瀝瀝下起雨來，氛圍中彌散著水氣和一絲絲濕黴的氣味，帳內仍舊是她慣常用的被褥，熟諳的淡淡芳香，閉上眼彷彿還在餘杭的漪竹院中躺著，展開眼卻見一個完整陌生的處所。無端地，又念起昔日在陸夫人身邊時，她日日戴在腕上的沉香佛珠，胸口一悶，眼眶熱了一熱，很快又止住了。再哭一場也換不回阿母，倒平白又叫阿柳費心勸一回。

大師複又都笑起來，穆清心底俄然透出些久未曾有的暖意，隻是麵前的人都還是陌生的。

那顧精華既行了禮，蹦到穆清跟前，拉起她的手，大喇喇隧道：“阿姊真標緻。”又轉到阿柳跟前，脆脆隧道了聲“阿柳姊姊”。世人都忍俊不由。顧黎也在一邊笑說：“這回七娘返來，可要好好的給她教些端方禮節纔是。”精華朝著他一吐舌頭，“不是姊姊給精華教端方，是精華要護著姊姊。”說完回身跑了出去，不出一會兒一陣風普通又跑返來，“阿爹，姊姊住哪？我去替姊姊清算房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