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日薄時,一行人已進得吳郡城。一上果然如那女掌櫃所言,甚少見男丁。也見得好幾處製作工事,開初穆清還掛起帷幔向外瞧,瞥見那些勞工,或泥濘或傷重,不堪重役,行狀可怖。她於心不忍,看了心中難過,乾脆放下車上的帷幔,不再去看。杜如晦感喟了幾次,並不避諱她,說了幾句奢糜費,勞民傷財,氣數儘毀的話。
“從速拜見征西侯。”管事娘在她身後輕聲催了一句。
轉目光福鎮已在麵前。兩輛車停在邊,皆有些不忍拜彆。“且放心等我五旬日,我必在第五十一日上門議親。”杜如晦道:“我將阿達與你留下,你隻需說他是餘杭同來的車伕,安排他在家中住下。無事便罷,如有緊急事,可同他商討,有甚調派,也儘管遣他去,可儘信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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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清不曉得該如何奉告征西侯,她因袁天罡無出處的預言,被餘杭顧氏兄弟憎厭,因阿爹俄然病發,未及入得餘杭顧的宗譜,又因心慕著杜如晦,退毀了阿爹阿母原定的和庾立的婚約。說到底,有私逃的懷疑。若照實稟了,以顧氏的家風,即便庾立能放心,族中倒是不容,定是要亂棍打出去的。
到了大門口,阿達上前與門口的家仆報了,家仆不敢怠慢,忙出來遞話。未幾時,一個管事娘帶了幾個丫環迎出來。阿柳下車搬過踩腳凳,扶了穆清下車,幾個小丫環都規端方矩行了禮,那管事孃的態甚是倨傲,隻拿眼角掃了一圈,便當落地喊人過來安設車馬,看看也無甚東西好搬挪,便安排了阿達和阿柳去歇腳候著。
吳郡的顧府比餘杭的大很多,到了鎮上,無需多問,遠遠的就能瞥見那高大巍峨的征西侯府的大門,穆清無端生出嚴峻來,握著阿柳的手,手內心沁出薄薄一層精密光滑的汗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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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麵冷暖薄如紙(一)
“自是顧慮著你。”說著顧黎引了穆清往門外走,“快歸去見見她,你母親還未知你返來,定是要好好歡暢一番。”
顧黎的宅就在後巷,也不必上車,走幾步就到。走出來一個車伕模樣的人,領了阿達去卸車馬,安設馬匹。阿柳跟著穆清一同進了宅。
“七娘是有些近鄉情怯了?怎怕出一手的汗來?”阿柳用心諷刺著她,心想著要逗她一笑,好放寬解。
杜如晦握住她的手,淡淡一笑,“放心。保重好本身,等我來接你。”說完也不等穆清說句告彆的話,很快的撩袍下了車,見他又與阿達叮囑了幾句,和他一同往前麵杜齊趕的車走去。阿柳從那車高低來,抱了好些包裹,阿達接過她手中的東西,回到車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