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一樁,引得她的心機轉了好幾圈,便是精華的形狀,見一次暗淡一次。這一次見,原該是闔宮高低歡歡樂喜的日子,精華竟是慵懶偶然,一副百無聊賴漠不體貼的模樣,全然不見昔日華光異彩的神情,隻在教誨四郎騎射時方能打起些精力來。這一日日下去,恐是要不好。
不待天亮,精華便再忍耐不住,召來那報信的侍婢來問過李世民羈押的營帳位置,也不顧忌死守了近三年的端方禮法,趁著天氣尚暗,悄悄尋摸疇昔。
思路在腦中翻滾上幾遍,便到了城門口。現在她已不必再稠濁在康三郎的商隊中收支城門,幾個大城門的守將,早已在秦王的運作下,悄悄換成了賀遂兆留予她的那些人,極是得力,若不是因為一個女子騎馬趕路過分惹眼,她乃至無需換男裝。
她咬了咬嘴唇,儘力健忘方纔內心嘀咕的話,與他的眾姬妾一樣,綻放一個嬌柔的笑容,回身勾著他的脖頸。精華隻一味扯著笑,並不說話,心內再明白不過,自成了他的姬妾,縱是萬千寵嬖,也再不能像疇前疆場上那般心神相映,剖心訂交了。
“老奴奉賢人丁諭,特來奉養秦王殿下換衣重束冠帶,還望校尉行個便利,好教奴婢們完了差事,儘快歸去覆命,大帳那頭但是等不起……”一名年紀稍長的老內監一板一眼的調子飄過來。
這一戰甚是凶惡,突厥二可汗向長安圍逼來,重生王朝的兵力在比年不休的收繳戰中多有折損,應對個把兵變兵變另不足,可麵對突厥傾國而來的鐵騎不免膽怯。長安城牆彷彿已能感遭到鐵蹄踏地的震顫。朝中的權臣們纔剛嚐到安寧與權力的滋味,目睹著到手不幾日的繁華即將要灰飛煙滅,連日來朝中無不惶惑。
當下冇有二話,各處一陣慌亂,大車轔轔,人仰馬嘶。另有內監忙不迭地往朱雀大街淨路開道。時至中午。諸位皇親貴戚們,終是各就其位,各安其宮了。
精華直愣愣地望著李世民往大帳方向大步走去,這景象美滿是她料想以外,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,此處畢竟分歧於弘義宮。她到底冇敢硬闖上前攔他的來路,眼睜睜地看著他背影消逝在重重錯落的營帳背麵,隻得原地跺頓腳,自回營帳去了。
李淵年齡已高,拚殺之心也在這幾年的和順繁華中消磨殆儘,竟召來了裴寂與太子等人,倉促地商討起遷都的事來,大有要與突厥分庭而治的意味。動靜不脛而走,長安城中非論布衣商客,還是官宦人家,無人還能安坐於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