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下冇有二話,各處一陣慌亂,大車轔轔,人仰馬嘶。另有內監忙不迭地往朱雀大街淨路開道。時至中午。諸位皇親貴戚們,終是各就其位,各安其宮了。
如此,精華方纔如釋重負。
唯有一樁,引得她的心機轉了好幾圈,便是精華的形狀,見一次暗淡一次。這一次見,原該是闔宮高低歡歡樂喜的日子,精華竟是慵懶偶然,一副百無聊賴漠不體貼的模樣,全然不見昔日華光異彩的神情,隻在教誨四郎騎射時方能打起些精力來。這一日日下去,恐是要不好。
秦王正東風對勁中,自是不必擔憂。四郎書念得極好,杜構杜荷伴著封了中山王的李承乾讀書,也算循分,亦不勞她操心。長孫氏自精華入宮以來極力粉飾在風雅得體以後的落寞,穆清雖看得清楚,卻也是懶得理睬的。
玄月初九前夕,精華煩躁至無以複加時,跑得滿頭汗水的侍婢衝進她院子的正屋,來不及施禮問安,指著外頭的來路道:“殿下……殿下返來了,正往……我們這院來。”
臨來前杜如晦囑她帶話予秦王,稱現在功高威立,無需過謙,隻將以天下為己任的態勢擺在明麵上便可。照著眼下這情勢來看,秦王恐怕早已被架在了高處,便是一味自謙不肯拿出心胸天下的款兒來,也是不成的了。
李淵年齡已高,拚殺之心也在這幾年的和順繁華中消磨殆儘,竟召來了裴寂與太子等人,倉促地商討起遷都的事來,大有要與突厥分庭而治的意味。動靜不脛而走,長安城中非論布衣商客,還是官宦人家,無人還能安坐於室。
不待天亮,精華便再忍耐不住,召來那報信的侍婢來問過李世民羈押的營帳位置,也不顧忌死守了近三年的端方禮法,趁著天氣尚暗,悄悄尋摸疇昔。
不出幾日,朝臣與百姓齊聚城門,迎回了一兵一卒皆未曾折損的秦王。百姓敬之畏之若奉戰神,朝臣們雖不能明言,心下到底是將秦王與太仔細細地比較了一番,群臣的心愈來愈迷惑:安穩坐朝,不時在疆場上撿漏的太子,究竟可否令城邦安寧,外族不侵。更有甚者,已然將秦王視作君王。
她咬了咬嘴唇,儘力健忘方纔內心嘀咕的話,與他的眾姬妾一樣,綻放一個嬌柔的笑容,回身勾著他的脖頸。精華隻一味扯著笑,並不說話,心內再明白不過,自成了他的姬妾,縱是萬千寵嬖,也再不能像疇前疆場上那般心神相映,剖心訂交了。
回至營帳,便有侍婢來稟她,本日原說定的親王郡王們的獵鹿賽已然撤了,不但獵鹿賽撤了,各處營帳皆已領了傳話,馬上就要解纜回京,不得有片時的耽擱。精華頓時恍然。突厥人公然打了過來。現在呈報該是已日夜兼程地送到了這秋狩場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