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程度神采驟變,肥胖的身軀猛地站起,指著陸謙,聲音鋒利起來:“陸謙!你莫要過河拆橋!當初是誰承諾與我合作,是誰默許我偷換賑災糧?現在事敗,便想拋清乾係,世上哪有這等功德!”
這僅僅隻是開端,一場更大的風暴,正在醞釀當中,而他,已然身處風暴中間,避無可避,退無可退。
“陸謙此人,你可曾細查過?”蕭景珩忽而停下腳步,問道。
“部屬服從。”暗衛領命。
書房內,檀香嫋嫋,熏得人昏昏欲睡,卻驅不散氛圍中固結的肅殺之氣。
“然部屬清查其背後之人,線索至中書舍人陸謙處,便戛但是止。”暗衛語氣凝重,“統統指向陸謙大人的證據,皆被抹去,陳跡全無,似有高人脫手,將統統安插得滴水不漏。”
欽天監偏殿,燭火搖擺,光影昏沉。
“果如殿下所料,戶部主事張程度,確與城中糧商李家、王家暗通款曲,偷梁換柱,剝削賑災糧。”暗衛頓了頓,持續道,“然...”
暗衛無聲而至,單膝跪地,聲線沉穩,稟報導:“殿下,查探已畢。”
蕭景珩微微點頭,目光還是落在那些糧袋之上,似在深思,又似在等候。
暗衛沉默半晌,方纔沉聲道:“部屬不敢妄言,然各種跡象表白,確有此能夠。”
蕭景珩負手立於殿中,身姿矗立,麵龐沉寂,唯有眼底深處,似有寒潭幽深,波瀾不驚,卻埋冇澎湃。
中書舍人陸謙?這個名字,倒是有些意味深長。
蕭景珩緩緩回身,目光落在暗衛身上,眼神鋒利,似能洞穿民氣。“你的意義是,有人在暗中庇護陸謙,乃至,此人位高權重,足以一手遮天?”
陸謙抬起眼皮,目光如寒潭般幽深,落在張程度身上,不帶一絲溫度:“張大人這是在威脅本官?”
張程度身子一顫,趕緊擺手,擠出一個丟臉的笑容:“下官豈敢威脅陸大人?隻是現在這局麵,你我須得同舟共濟,方能度過難關。陸大人位高權重,弟子故吏遍及朝野,隻要大人肯脫手互助,戔戔一個欽天監校尉,又算得了甚麼?”
陸謙麵色穩定,還是端坐不動,彷彿張程度的指責與他無關。
張程度、李家、王家,不過是些小魚小蝦,真正的大魚,還在暗處窺測,尚未露麵。
中書舍人陸謙,正襟端坐於書案以後,麵色陰沉,燭光在他臉上騰躍,映照出深深的法律紋,更顯老態。
皇城夜色,愈發深沉,北風吼怒,哭泣之聲,如鬼哭狼嚎,令民氣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