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逢喪事精力爽,方越也不能免俗,他身為新郎,自當留下來陪客敬酒,此人是個實心眼子,多年來又少有在酒桌上與人打交道的經曆,喝上幾杯就把展煜暗裡傳授的“訣竅”忘得一乾二淨,若不是有王鼎和幾個師弟幫手擋酒,隻怕已喝得五迷三道。
“三日前,永州城。”
聞言,尹湄腳下微頓,側頭看著他道:“你遇見方詠雩了?”
蕭太後聞言一笑,倒是問道:“那你呢?若我二人易地而處,你坐在我這個位置上,當今天下會是怎般模樣?”
穆清也感覺訝異,正巧展煜和王鼎脫身返來,方越便將剛纔產生的事和盤托出,卻不想“薛泓碧”三個字剛出口,麵前四人都變了神采,李鳴珂更是急不成待地詰問道:“你冇聽錯?當真是……薛泓碧?”
說罷,她將信放在了桌上,也不等石玉出言挽留,人已回身拜彆,山道上草木連綴,她的法度看似輕緩,實則飄忽如飛。石玉自知追逐不上,隻好將信拿在手裡,透光打量了半晌,肯定內裡冇有傷害物品,這才略放下心,再看這信封的火漆印是梅花形狀,每片花瓣上的頭緒都清楚可見,毫不是普通人能拿出來的,當下不敢怠慢,對鑒慧道:“大師,我欲向掌門師兄稟報此事,可要同業?”
“……原是我多慮了。”她如是喃喃道。
昭衍隨僧眾用過一頓素齋,又在尹湄的關照下闔目小憩了一陣,被喚醒時已是後晌,寺門前多了輛馬車,四個便衣侍衛正擁著殷令儀徐行而入。
可她還冇認敗。
“在,也不在。”昭衍苦笑道,“子母連心蠱命數相連,江煙蘿死則母蠱亡,寄生在我心脈上的子蠱焉有苟活之理?隻是我那會兒朝氣乾枯,跟死人冇有兩樣,它纔在藥力感化下跟著我一起半死不活,白姑姑為此不敢將我喚醒,在冰湖上麵開了個密室,讓我在內裡躺著,以此多爭奪一些光陰……可它還是死去了,化成血水與我完整融為一體。”
他的眼睛很有神,許是有花燈燭火映了出來,竟有幾分虎魄流光,現在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方越。
“你宴客?”
她抿嘴一笑,將藥瓶支出懷中,回身走出靜室。
藥瓶上餘溫尚存,明顯被人攥在手裡好一陣了,殷令儀曉得昭衍此前定有過萬般糾結,可他最後還是信賴了她,一如當年在雲嶺那樣。
方越冇能叫住他,又不好轟動了彆人,隻得回到前院,在滿是本身人的酒桌旁坐了下來,李鳴珂給他倒了一杯茶水,目光掃到多出來的禮盒,奇道:“你出去醒酒這點工夫,另有人給你送禮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