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內心，並冇有表示出來的那麼沉著沉著。

“……孫先生的藥開得中正平和，但二十一年服藥積累下來，再平和的藥也有了三分毒性。四郎的寒症加上藥毒，病況日甚一日，必得猛藥。但四郎元氣不敷，去毒須得兼顧培本。故，這三月，每次處方僅敢減輕一分，培本占九成，去毒僅一成。至後，體內漸能接受減輕的藥性。去疾如兵戈，以己方身材為疆場，容不得敵我纏戰很久，故需猛劑一力潰敵。有前期培元之基，凶惡可減四五分。”

“郡君說，不搏結局已定，罷休一搏另有五六分勝算。”

階上香入懷，庭中花照眼。春情一如此，情來不成限。

蕭榮轉述著沈清猗的話：

沈十七都敢拿命一博，他堂堂蘭陵蕭氏之主豈會不如一個幼年的女子！

蕭琰穿上半臂外氅，走出幾步，又回身看她，“阿兄會好起來吧？”

這一次施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惡，太輕則不能抽絲，太重則陽火損身。沈清猗全部心神都凝集在手中的針下，不疾不徐，容不得半點不對。三十六針下來，光亮如雪的額頭便沁滿了汗珠。

蕭琰眸子微彎，道：“我一向在內心唸佛經。一人唸佛很古板，有阿嫂在一邊陪著，就不感覺古板了。”

沈清猗一驚回神，如雪寒眸一冷，出現被打斷的惱意，抬眸卻恰好對上蕭琰那雙廓清敞亮的眼睛，內裡有著體貼，“阿嫂，喝茶。”她綻放笑容，廓清透亮的眸子如晶玉。

她內心冇底，麵上卻不能透暴露分毫，不但要安寧承和院的民氣，更不能讓梁國公發覺到她的冇掌控。

“孝武帝，半夜四時歌。”

沈清猗這才感覺口渴，垂下眼飲了半盞，將茶盞擱到案邊，側頭看了一眼精銅漏壺，“十七該回了。”

沈清猗冰雪寒眸凝了凝，撚鍼的行動卻冇有涓滴停頓。

“好。”沈清猗眼瞼微垂，遮去了波光微動的寒眸。

“蕭榮，按她叮嚀去辦。”

不覺近了酉時。

沈清猗心力交瘁，喝了半碗茶湯後舒了口氣，眼眸微抬，“有勞十七。”

蕭府高低這麼多人，恐怕隻要麵前這個小郎不是因為蕭琮而體貼她。

“會。”沈清猗的聲音如穀底寒澗，冷而靜。

“嗯，這就走了。”蕭琰放下書，固然擔憂四哥的病情，但她留在這也無濟於事。

“獨一五六成掌控？”蕭昡神采更沉。

但隻刹時，又矗立沉毅如山。

四郎的身子承得住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