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本年起,母親讓她寫穆宗朝柳少師的字,正氣浩然,骨力遒勁,懸瘦筆法——鐵鐲子就是在這時戴上的。
敞亮的燭光下,她臉上清華流溢。
帳外之人便聽內裡咳聲漸緩。
北麵三間上房,中間為會客的正堂,東間是母親的寢居,西間是蕭琰要去的書房。
室內披髮著淡而幽遠的沉水香,令人安好。
蕭琰撲哧一笑。
一身華貴雍容的安平公主臉上笑容穩定,內心哼一聲:蕭十四,看老孃如何清算你!
他一通急咳止不住。
來賓們進入青廬右邊的宴飲帳篷,向梁國公與公主佳耦敬酒慶祝,然後宴飲撫玩樂舞,歡慶直到戌時才散。
習了三年,將鐘氏楷書的清勁秀雅學了個八成,醇古簡靜倒是不敷。
商清卻不為所動,淡淡瞥了她一眼,“統統仇恨嗔癡,皆是滋擾根由。塵凡浮華泡影,不過轉眼即逝。有繁華申明又如何,不及心中方寸。心安閒,即大安閒。旁人目光不過浮雲,何必在乎。”
新人吃過盛肉的同牢盤後,遵循蘭陵蕭氏遷入河西後的族俗,新郎已婚的堂兄們要踏歌一曲《賀新郎》,表示對兄弟立室的慶祝,新郎的嫂嫂姊姊們要踏歌一曲《喜民氣》,表示對新婦插手大師庭的歡迎。
拜堂禮畢,新人被迎入帷帳。
“誰欺負誰!”商清伸指戳她額。
東麵對窗的位置,是一張白檀木的寬榻。
山高水遠,清風林下,悠然浮雲,這纔是母親神馳的,總有一天,她會為母親做到。
清心她是冇學著,埋頭倒另有幾分,澹泊她也一分冇學著,書法倒是練出來了。
初時,臨曹魏鐘太傅的楷書。
蕭琰盤膝坐在桶底,屏息運起淬玉訣。藥力浸入肌膚,被丹田內藐小如絲線的內氣導引著,一點點淬鍊皮、肉、筋、骨。那種針刺般的銳痛她已經風俗了,從最開端痛得抽搐,到前麵一點點淬鍊接受,現在感遭到的痛苦已經越來越小了。
榻上斜倚著一名執卷而讀的素裳女子。
纔剛及笄之年的少女身量纖細如一彎細柳,坐在榻上的薄弱脊背卻直而不彎,清豔如霜梅的臉龐上,一雙眸子寒冽如初雪,看著本身的新婚丈夫,安閒冷酷。
蕭琰蹙眉,怎能不在乎?
青廬就是帳篷,按大唐士族的婚俗,需在府內的西南角擇吉地建廬帳,新婚佳耦交拜、行同牢合巹禮都是在廬帳內,稱為“青廬”,取六合為廬、伉儷交誼長青的意義。此時青廬內觀禮的賓朋有三百多人,卻一點不顯擁堵。因搭廬的處所是在國公府的馬球場,莫說包容三百人的帳篷,就是再搭一座三百人的帳篷也放得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