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大的男人趴伏在地昏倒不醒,側偏的臉上尚算潔淨,並無傷痕,然身上的白布條卻到處滲血,更有很多已然疏鬆扯斷,將那身粗麻布衣感染得不成模樣。
阿棠從小便冇了父親,若非有個和順詳確的娘帶著他,想必不會如此懂事仁慈。
一聲低低的輕喚喚回了她遊離的神思,一轉頭,才見阿棠還在中間,伸手扯了薄被覆在他身上,這纔將小孩拉到桌邊坐下,倒了一杯茶,讓他喝了再說話。
正想著,屋後驀地響起孩子的尖聲大喊:“好人――啊!”
肉痛……
阿誰女人……
阿棠嚇壞了,之前死死憋著的眼淚“嘩”地流了下來,他再聰明懂事也不過五六歲,全然不知所措,隻得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拖入屋內,邊哭邊等孃親返來救人。
……都怪她。
阿棠胡亂抹了把眼淚,哈腰托著單逸塵的一條右腿,跟著孃親把人連拖帶拽地弄到床榻上,不消孃親叮嚀便跑到屋後,捧了一木盆淨水過來,擱在桌上,然後湊到床腳,嚴峻兮兮地看著不省人事的男人。
反而是阿棠,歪頭往他腿下瞄了一眼,指著高高吊起的褲腳道:“你真的好高啊……我爹穿戴的時候,褲腳都要沾地了,如何到你這兒,就像被生生裁了一截,哈哈……娘常說吃很多才氣長高高,你小時候是不是一頓得吃兩碗……不,三碗飯?”
但僅僅是看起來罷了。
“我冇哭……那些人凶得要命,我也很英勇地不哭,是他們走了,我才……”
雙目緊閉,氣味衰弱。
“嗚……好,好,我來幫手……快點呀,娘……”
“哦……這小孀婦家裡何時藏了個野男人?”大漢眯眼高低打量他一番,目露輕視,俄然欺身上前,竟毫無征象揮拳過來――“敢讓老子滾,找死!”
他倒不覺討厭,抹把臉也進了屋,瞥見剛惡作劇過的小孩已然端坐桌邊,掀了篩蓋,一手一個包子啃起來了,塞了滿口還含混不清地喊他:“你再不過來,就要被我吃光了!”
藥效漸散,雖仍有幾分有力,但單逸塵已能行走自如,到屋後打了水,阿棠便如同平常一樣過來了,與他一同洗臉漱口,還壞心眼地用心朝他臉上濺水,然後笑哈哈地跑開了,好不奸刁。
“……單逸塵,單逸塵!”阮墨立時丟下籃子,跪倒在地察看他的傷勢,發明鼻息尚存後,微微鬆了口氣,“阿棠你莫要哭了,快來幫我扶他回榻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