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未曾推測,鄙人一回覆蘇之時,第一目睹到的是她還是素雅的身影。
時而撫過他的側臉,偷偷地在上麵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,明知此情此景不過是夢,心頭的悸動卻非常逼真。
聞言,阮墨“噗嗤”地笑了出來:“王爺不是說不需人照顧?如何現在又要我服侍了?”
老大夫是他母妃的舊友,他向來尊敬他,聽慣了他的口無遮攔、語出不遜,猝不及防說了這麼一句好話,卻如同一記重錘,驀地敲醒了他。
歎了口氣,她提裙跪坐在塌下,抬頭看著他硬撐出來的冷臉,輕聲道:“王爺,我喝過老大夫煎的湯藥,無礙的。”
“哦。”阮墨應道。
“我哪是幫他說話……這話是幫王爺說的。府裡總要有人乾活的,如果把他們也罵跑了,我就是有三頭六臂,也冇法把王爺顧問得好。”
她眨了眨眼,漸漸收回擊,心道之前他昏倒不醒時,她還給他掠過身餵過藥呢,要過病氣早過了,這會兒還犟個甚麼勁兒?
很久,忽而極輕極輕地,勾唇一笑。
這段光陰神智不甚腐敗,昏昏沉沉,時夢時醒,幾近辨不清虛幻與實際,可不管在哪一邊,他總能輕而易舉捕獲到她的身影。
每一個她都這般好,這般好。
被叱罵偷懶的寺人,恰是方纔將她換下的衣裳抱過來洗的小安子,低著頭不敢吭一聲,等老大夫一甩袖走人,才如蒙大赦地重新燒水。
時而在夢中對他笑靨如花,時而在榻邊輕吹藥汁,喂入他的口中。
之前她也撞見過幾次,待他罵完後,暗裡裡委宛地勸他少罵些,不厭其煩。
除了管家、老大夫、許晁與她外,留在王府的人統共不過十數人,貼身奉侍的重責天然由她親身包辦。每日一早,她要前去都城各個疫病重災區,以瑞王的名義分撥藥材和粥水。回府後,換身潔淨衣裳,喝了老大夫配製的防備抱病的藥汁,又到芙蕖苑那兒服侍他用膳飲藥。因著彆人尚在發熱,不能用熱水沐浴,晚間她還得給他擦擦身,待他睡下後,才氣夠到外間安息幾個時候。
真的。
未幾,淡淡菜香飄入屋內,單逸塵收斂神思,抬頭假作閉目養神,聽著她輕得幾近聽不見的腳步聲,聽她將托盤放在桌上,才緩緩展開雙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