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斐從那王鐵匠的罵聲聽來，知他曾受薑鐵山佳耦極大的逼迫，本日程靈素蔓延公道，讓他出了這口惡氣，倒也算大快民氣。王鐵匠打斷三根硬柴，見薑鐵山滿臉是血，卻咬著牙齒一聲不哼，他生性良善，感覺氣也出了，雖當年本身受他父子毆打遠慘於此，也就不為已甚，將硬柴往地下一拋，躬身向程靈素抱拳道：“程女人，本日你幫我出了這口惡氣，小人難以酬謝。”

程靈素道：“我們把藍花留在內裡。”三人將身上插的一束藍花都拋在地下。程靈素正要跨步從小鐵梯走進屋去，悄悄嗅了一下，道：“胡大哥，如何你身上另有藍花？彆帶出來。”胡斐應道：“噢！”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，打了開來，說道：“你鼻子真靈，我包在包裡你也曉得。”

胡斐嚇了一跳，向那人再望一眼，認出他便是引了狼群來踩踏花圃之人，隻見他雙目緊閉，張大了口，矯健的胸脯微微起伏，公然未死，但顯已暈去，失了知覺，問道：“他是小鐵？他們的兒子？”程靈素道：“不錯，我師哥師姊想熬出他身上的毒質，但冇七心海棠的花粉，老是治不好。”胡斐這才放心，見灶中火勢微小，因而加了一根硬柴，恐怕水煮得太熱，小鐵抵受不住，不敢多加。

程靈素說道：“開門吧！”那鐵匠用鐵錘東打打，西敲敲，倒轉鐵錘，用錘柄一撬，噹的一聲，一塊大鐵板落了下來，暴露一個六尺高、三尺寬的門口。這鐵匠對鐵屋的構造彷彿瞭如指掌，伸手在門邊一拉，便有一座小小鐵梯伸出，從門上通向內進。

瞧了這般景象，胡斐對程靈素的手腕更是畏敬，但想到鐵屋中人給毒煙這麼一薰，那邊另有活路？不由心生憐憫：“這淡淡輕煙本已極難知覺，便算及時發見，堵上氣孔，最後還是要堵塞而死，隻差在死得遲早罷了。莫非我眼看著她乾這等絕戶滅門的暴虐行逕，竟不加禁止麼？”

薑鐵山始終不還手，咬著牙任他毆擊。

走完鐵梯，是一條狹小甬道，轉了兩個彎，來到一個小小廳堂。牆上掛著書畫春聯，廳中擺的是湘妃竹桌椅，陳列高雅。胡斐悄悄納罕：“那薑鐵山形貌鹵莽，居處倒是這等地點，倒像是到了秀才相公家裡。”程靈素毫不斷留，一向走向掉隊。胡斐跟著她走進一間廚房模樣的屋子，麵前所見，不由得大吃一驚。

程靈素笑道：“多加幾根，煮不熟、煨不爛的。”胡斐依言，又拿兩條硬柴塞入灶中。程靈素伸手入鑊，探了探水的冷熱，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藥瓶，倒出些黃色粉末，塞在薑鐵山和薛鵲鼻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