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人鳳眼睛雖痛,心智仍極腐敗,聽得正麵通衢上有三人奔來,另有四人從屋後竄上屋頂。他接過水瓢,走進內房,先在床上抱起了小女兒,這才低頭到水瓢中洗眼。這毒藥猛惡之極,經水一洗,更加劇痛徹骨鑽心。
直到傍晚,劉鶴真佳耦始終冇再露麵。胡斐心想:“前輩做事當真細心,他們定要待入夜透了纔出發。”一麵監督,心中又自焦心:“不知袁女人會不會歸去湘妃廟找我?”待到二更天時,瞥見劉鶴真佳耦從那民居中出來,疾奔出鎮,腳步迅捷,明顯身上並未受傷。
手劄一破,俄然間他麵前呈現一團黃色濃煙,苗人鳳叫聲:“啊喲!”雙手揉眼,臉現痛苦之色。劉鶴真急縱向後,躍出丈餘。
這一招敏捷非常,淩厲之極,那鬆枝如換成了鋼刀,鐘兆英的一條左臂不免便給卸下。這鬆枝的一擊天然傷他不著甚麼,但鐘兆英麵色大變,叫道:“罷了,罷了!”將哭喪棒往地下一拋,垂手退開。
兆英、兆能齊吃一驚,分自擺佈攻到,互助兄長。胡斐一聲長笑,向後躍開丈許,順勢在道旁一株鬆樹上折了根樹枝,說道:“三位前輩敢不敢嚐嚐我刀法?”鐘兆文這一下雖冇給他奪去鐵牌,但手腕已給扭得模糊生疼,更增了三分疑懼,暗想:“這少年實非平常,我若孤身去追劉鶴真,留下二弟三弟在此,可放心不下,須得合兄弟三人之力,先摒擋了他。縱有擔擱,也說不得了。”鐘兆英見胡斐手中拿了一根四尺來長的鬆枝,不知搗甚麼鬼,眼望大哥,聽他的主張。
胡斐胸口一熱,但覺這話豪氣乾雲,若非胸懷寬博的大豪傑大豪傑,決不能說得出口,當真是有白頭如新,有傾蓋仍舊,苗人鳳隻一句話,胡斐便甘心為他赴湯蹈火,見鐘氏三兄弟相距屋門尚遠,拿起燭台,奔至掉隊廚房中,拿水瓢在水缸中舀了一瓢水,遞給苗人鳳,道:“快洗眼睛。”
劉鶴真拱手施禮,走進屋中。胡斐待兩人進屋,悄悄繞到左邊窗戶下偷瞧。苗人鳳問道:“彆的兩位不出去麼?”劉鶴至心道:“那邊另有兩位?”口中含混承諾。
兩人相顧慘淡,同時拋下兵刃。俄然間鐘兆文“哇”的一聲,噴出一大口鮮血。胡斐見他們信守約言,暗想這三兄弟固然凶暴,說話倒作得準,他自知並未動手打傷鐘兆文,他口吐鮮血,定是急怒攻心而至,心下頗感抱歉,抱拳拱手,說道:“長輩獲咎了!”鐘兆能哼了一聲,說道:“中間武功了得,佩服,佩服!隻是年紀悄悄,不走正路。可惜了一副好技藝。”胡斐驚詫道:“我怎地不走正路了?”鐘兆英怒道:“三弟,還跟他說些甚麼?”扶起鐘兆文騎上馬背,牽著韁繩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