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,雄師抵隴西郡。鵝毛大雪中,郡守顫巍巍捧出賬簿:“府庫僅存粟米千石……”馬隆掃鞠問下饑民,俄然解下佩劍:“明日開倉放糧。”王琰大急:“可我軍糧草……”話音未落,馬隆已攤開輿圖:“鮮卑冬牧場在焉支山,此時牛羊正肥。”
“將軍,胡兒學漢話尚可,學經史有何用?”州學博士低聲質疑。馬隆指著窗外闤闠:鮮卑牧民用漢語還價還價,漢野生匠比劃著學胡語。“你看那賣陶罐的漢商,上月剛娶了鮮卑媳婦。”他蘸墨在竹簡寫下“和”字,“刀劍能平天下,筆墨才安民氣。”
入夜,武威營在穀口紮寨。馬隆命人將二十輛偏箱車拆解,零件運至峭壁之上。王琰舉著火把,見兵士們用磁石粉在山道塗抹出奇特紋路,恍然道:“將軍要把整座山變成磁籠?”
“將軍,禿髮殘部不過三百,何必親追?”王琰話音未落,山顛俄然滾落巨石。馬隆急扯韁繩,戰馬人立而起,堪堪避過致命一擊。“他若不想讓我追,何必沿途丟棄金印?”馬隆拾起雪地裡半掩的鮮卑狼頭印,嘲笑道:“這是請君入甕的餌。”
夜幕來臨時,武威營撲滅篝火收攏降兵。馬隆特地命人將凍僵的鮮卑俘虜裹上羊皮,又讓羌族譯官大聲宣諭:“漢軍隻誅首惡,附從者賞糧歸家!”降兵中忽有老者顫巍巍舉手:“我等妻兒還在禿髮大營捱餓……”
忽有孺子舉手:“先生,我爹說鮮卑人是狼,養不熟的!”合座沉寂中,馬隆解下佩刀置於案上:“二十年前,我隨父戍邊,鮮卑鄰居冒死救過我的命。”他翻開衣衿,暴露腰間猙獰箭疤:“這一箭,是平叛時漢人叛徒射的。”
話音未落,山顛俄然傳來機括轟鳴。二十個磁粉陶罐騰空炸裂,黑霧滿盈中,鮮卑戰馬的眼鼻皆被磁粉所迷,發瘋般撞向岩壁。更可駭的是,昨日佈設的磁石陣開端見效——鮮卑人懷中的銅箭、腰間的鐵匕紛繁脫手飛向山壁,叮噹聲如暴雨擊磬。
當夜,二十名精通鮮卑語的標兵潛入敵境。三今後,焉支山麓的鮮卑部落遭受“鬍匪”攻擊,奇特的是這些“鬍匪”隻搶糧草不殺人,臨走時還用鮮卑語高喊:“禿髮樹機能剝削你們過冬糧,不如投漢軍吃飽飯!”
馬隆卻焚香接旨,回身翻開西域輿圖:“請天使回稟陛下,臣願永鎮河西,但求三事:一設河西都護府總理軍政,二免涼州賦稅十年,三許胡人後輩入太學。”使臣筆鋒遊移:“這…胡人入太學,恐遭物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