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宮秘史:那些被史書遮蔽的吐槽_第6章 漢安帝劉祜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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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光元年三月廿七,鄧太後嚥氣那刻,我正給她念《品德經》。她乾枯的手俄然抓住我腕子,黃玉鐲子磕在床沿碎成三截。"清河..."前麵的話被血沫堵在喉嚨裡。我盯著榻邊未繡完的香囊,兩隻仙鶴隻剩半片翅膀。半夜天,李閏帶著我的玉佩去調羽林軍時,宮牆彆傳來打更聲,梆子敲得比平時急。

行至葉縣那晚,月光把驛館窗欞拓在磚地上,像張龐大的魚網。王聖在隔壁擲骰子,骰盅碰撞聲裡混著小黃門的諂笑。我摸出貼身戴了三十年的半塊玉玨,父親臨終塞給我時,斷口處的金繕還是溫熱的。半夜鼓響時,喉頭俄然湧上腥甜,恍忽聞聲有人輕喚:"阿祜..."玉玨落地那聲脆響裡,我數清了窗紙上的冰淩,未幾很多十三根,跟即位那年一個數。

記得建光元年三月初九,德陽殿的銅鶴香爐剛吐出第三縷青煙,鄧太後的侍女往我手裡塞了塊冰冷的玉璧。那玉璧沁著前朝的血氣,壓得我左手直往下墜。十三歲的少年穿戴玄色袞服,聽階下群臣山呼萬歲,倒感覺像在看皮電影。鄧騭站在武將首位,鎧甲擦得能照見我的窘態,他身後跪著的尚書郎杜根俄然昂首,眼神燙得我今後縮了半步。

那夜乳母王聖給我擦背時,銅盆裡的熱水濺濕了地衣。"陛下可知杜根本日在宣明殿外攔了太後的車駕?"她手上的老繭颳得我脊背發癢,"說甚麼'天子年逾十歲,當親覽萬機'。"我盯著水麵閒逛的燭影,想起白日杜根教我讀《孝經》時,袖口沾著兩滴墨,倒像是烏鴉落在雪地上。

三天後我在西園射箭,羽林衛拖著一卷草蓆顛末。席角暴露半截青白的手指,指節上還粘著硃砂——那是杜根昨日講明奏疏的陳跡。李閏弓著腰遞上箭囊:"太後說陛下該練練楷書了。"我搭箭拉弓,箭鏃穿透的柳葉飄落在李閏腳邊,他新換的皂靴沾了泥。

我是劉祜,這輩子最大的笑話就是當了二十年的天子。永元六年我出世時,祖父章帝的棺槨才入土三年,父親清河王劉慶整天抱著《楚辭》在王府轉悠——他是章帝廢太子,這個身份讓我們百口像沾了墨的素絹,在洛陽城裡永久洗不潔淨。

永初二年臘月,羌人反叛的動靜和初雪同時落到案頭。鄧騭要帶兵西征那天,朱雀門外跪著三百鐵甲。我捧起餞行酒時,酒盞裡的波紋映出他嘴角的嘲笑。大將軍的鎧甲太重,膜拜時壓碎了磚縫裡的冰淩。"臣定不負太後所托。"這話清楚是說給簾後的人聽。我轉頭瞥見王聖在儀仗隊裡朝我比劃,她髮髻上的銀簪晃得我眼眶發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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