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宮秘史:那些被史書遮蔽的吐槽_第3章 漢前少帝劉恭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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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第一次見著天光是在永巷北角的蠶室。石階縫裡鑽出的野葵花沾著露水,張公公說那是前朝廢妃的血浸出來的色彩。生母周美人的裙裾掃過青磚時,我總盯著她腰間玉組佩瞧——十二片青玉綴著紅絲絛,走起路來比黃門們唱的《房中祠樂》還好聽。

毒酒是混在湯藥裡送來的。太醫令的手比當年捧《詩》《書》的叔孫通抖得還短長,藥盞裡的波紋映著殘破的窗紙,竟像極了未央宮太液池的春波。我俄然很想問問張嫣姑姑,她當年被迫嫁給孃舅時,是否也聞到了這類苦杏仁味。

真正的惡夢始於阿誰雪夜。老寺人曹無傷被拖去喂獒犬前,往我掌心塞了塊帶血的玉玨。"這是周美人..."他話冇說完就被鐵鏈勒住了喉嚨。我躲在太液池的假山洞裡,對著月光看玉玨上的螭紋——和呂後毀掉的那幅帛畫上的紋樣一模一樣。

呂後派人來接我那日,永巷正在焚燬犯人的舊衣。我縮在蠶室的桑葉堆裡,看濃煙裡飄著零散的灰絮,像極了夏季未央宮簷角的殘雪。兩個戴赤幘的宮娥掰開我攥著門框的手時,我咬破了此中一人的虎口,血腥味混著她袖中的沉水香,成了我對未央宮最後的影象。

第一次聞聲"人彘"這個詞是在上林苑。兩個掖庭令躲在鹿苑餵馬的草料堆後嚼舌根:"戚夫人還在永巷豬圈裡哼曲兒呢..."我懷裡的柘弓俄然變得滾燙,箭囊裡的白羽箭撒了一地。

"快意我兒,漢室永昌"。

"天子該學《詩》了。"叔孫通的白鬍子顫得像秋風裡的蛛絲。他教我念"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",我卻惦記取昨日在石渠閣發明的斑鳩。那小東西折了翅膀,蜷在《禹貢》竹簡堆裡顫栗,像極了蠶室窗欞下的我。

即位大典的玄衣纁裳壓得我喘不過氣。禮官高唱"皇天後土"時,我盯著禦座扶手上裂開的朱漆發楞——前夕呂後在此處摔了玉快意,碎碴子濺到我赤舄上,劃破了錦緞。

七歲生辰那夜,我在宣室殿後閣發明個漆奩。退色的帛畫上,先帝抱著個嬰孩站在柏梁台上,題著"快意"二字。值夜的宮人俄然搶走畫軸往燈燭上湊,火苗竄起時,我恍忽瞥見畫中嬰孩的眉眼,竟與本身有七分類似。

事情敗露得比設想中快。呂後帶著北軍衝進宣室殿時,我正在臨摹李斯的《嶧山碑》。"天子病重了。"她指尖的護甲劃過我臨的字帖,"該去永巷靜養。"那甲套上嵌的瑪瑙紅得像凝固的血,讓我想起曹無傷嚥氣時瞪大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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