閉麵前,我聞聲有人在哭。那哭聲忽遠忽近的,像是小時候掉進太液池那回,水麵上的呼喊聲。俄然想起元康三年阿誰春日,我在後園追著一隻翠鳥跑,不謹慎撞翻了晾曬奏摺的案幾。散落的竹簡鋪了滿地,有片翰劄上寫著"民有饑色",我拿硃筆在中間畫了隻歪歪扭扭的雀兒。現在那隻雀兒該飛到雲外去了吧?隻是不知雲外的百姓,能不能喝上熱騰騰的肉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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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新坐上龍椅那天,我數了數底下跪著的人,比三年前少了二十七個熟麵孔。成都王司馬穎遞來的蜜餞特彆甜,可吃著吃著嘴裡出現了鐵鏽味。河間王司馬顒說要帶我去長安看兵馬,成果剛出洛陽就被東海王的軍隊截住。夜裡宿在破廟,我藉著月光看掌心紋路,俄然發明生命線斷成了三截。
元康二年的上巳節,我在華林園看宮女們鬥百草。賈南風帶著個眉清目秀的小吏闖出去,說要給我看"別緻的玩意兒"。她把我按在紫檀榻上,金線繡的幔帳晃得人頭暈。那年青男人的手指冰冷,解我衣帶時抖得比我還短長。屏風彆傳來賈南風鋒利的笑聲:"陛下且好好學著!"我盯著榻頂的合歡斑紋,俄然想起大婚那晚的龍鳳燭,本來喪事和荒唐事用的都是同種紅蠟。
回洛陽的路走了整整四十九天。玉輦的簾子破了個洞,我瞥見路邊橫著好多鼓脹的屍身,野狗的眸子子都是紅的。顛末當年問"何不食肉糜"的村莊時,有個皮包骨的老頭俄然撲到車前喊:"陛下還記得肉粥嗎?"侍衛的刀剛舉起來,老頭本身就嚥了氣。我摸摸懷裡的硬麪餅,想起賈南風餵我吃過的鹿茸羹。
建武元年的秋風捲著血腥味刮進鄴城時,我的被子已經半個月冇換了。東海王司馬越說洛陽被燒成了焦土,可我感覺鄴城的行宮更冷。有天夜裡聞聲巡夜的兵士談天:"傳聞皇上連羊車都不熟諳?"我想起小時候在華林園餵羊,那些和順的牲口會舔我手裡的鹽巴,可現在我連鹽罐子都找不著了。
生在太極殿東堂那年,全部洛陽城的槐花都開瘋了。父親摸著我的頭說:"衷兒生來就是坐明光殿的命。"可五歲開蒙時,我盯著太傅手裡的竹簡,那些字就像水池裡亂竄的蝌蚪。尚書令張華親身教我《詩經》,"關關雎鳩"四個字教了三天,我歪著腦袋問他:"雎鳩的叫聲是'關關'嗎?跟母雞下蛋時的'咯咯'像不像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