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人將紫雲牽了過來,蘇嵐利落上馬,絳紅色的批示使號衣,腰間配慣用的青岡長劍,以紅寶鑲嵌,金絲累刻鸞紋,顯得豪氣逼人。
“是。”蘇嵐點了點頭,“這幾日陛下即位,隻怕事情騷動。爺爺是國之柱石,自個得保重。”
仍舊是宵禁之時,天涯剛暴露一條亮色,馬蹄聲在空曠的朱雀大街上,聽得清清楚楚。
蘇嵐聽他此言,亦是笑過便不再言語。德王這宗正丟的實在冤枉,啟事不過是他季子觸怒了她身側的玄汐。德王二子與玄涑人前爭論,不知怎的腦筋一熱,仗勢欺人,玄涑脾氣暖和不似兄長,天然讓步。此事落到玄汐耳裡,便回報到了德王身上,藉著宮宴,偷偷換了胡旋舞上去,王皇後聞知此事,亦不喜德王妃倚老賣老,對宮務指手畫腳,更是曉得玄汐才氣足可結束,便推波助瀾。倒是蘇嵐,得了玄汐情麵,白撿了個便宜。
陽光穿雲而過,照徹太廟前華表,沿那一道中軸線,穿過伏地的群臣,直落到重新站起家來的納蘭瑞身上,忽有種天光照徹的莊嚴。
蘇晉又宣聖旨,奉先皇後李氏、劉氏為太後,冊封太子妃王氏為皇後;訂立仍用延熹年號,至來歲一月月朔改元貞觀。
蘇嵐站立納蘭瑞身後,身邊恰是一身絳紅色的玄汐,此時百姓山呼萬歲,京兆當中,一派歡娛之色。
三月十二日的淩晨,蘇嵐站在蘇家那塊足有二百餘年汗青的安國公府匾額下,昂首看著天氣。
“爺爺。”蘇嵐神采謙恭,拱手施禮問安。
身後五百羽林衛,皆著大禮時禮服,配輕甲,重劍上朱雀紋以硃砂塗之,簪紅纓,著深藍袍服,以示勳衛之分歧。京中四軍,隻要羽林衛乃是勳衛,欲入羽林,先問出身,非四代以上之世家後輩不得入,故而大典之時,衛戍之軍,也隻要羽林堪任。
“齊皇美意,豈能推卻。”納蘭瑞欣然淺笑,回看向司徒岩若,“睿王覺得如何?”
“不敢。”
蘇嵐飛掠而出,上紅纓在風中拂動。身後蘇家宅邸前的蘇晉,瞧著她逐步消逝在這朱雀大街上,緩緩對著身邊的管家蘇譽道:“我啊,還是老了。這個天下,該是這一代的了。”
群臣起家,發展而出,蘇晉玄昂,奉納蘭瑞登帝輦,禁軍搶先開路,帝輦綴後,世家家主車架魚貫而出,即便是被囚禁在府的李由,亦是現身此地。
“去吧。”蘇嵐對著躬身告彆,蘇晉暖和一笑,暴露了宋凡從未見過的模樣。
“睿王定奪,周皇必定服從。”納蘭瑞不動聲色,微微一笑,司徒岩若麵上笑意微斂,猶自安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