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爭權奪利時恨不得個個置對方於死地,現在勝負已分,卻又要握手言和,扶助被本身親手搞垮的家屬。”鄭彧苦笑出聲,“若我上有兄長,我定不涉朝政,這攤子爛事,實在倒人胃口。”
蘇嵐瞧了他一眼,見並無甚麼狠惡情感,便叮嚀宋凡護送東宮女眷直接入內宮,交由三王妃現在的新太子妃王氏,先行把守起來。
“多謝。”蘇嵐笑了笑,上前一步,道,“吏部這幾日隻怕另有好大一攤要景行梳籠,我這便入宮了。”
“劉公公,怎的過乾安殿,出甚麼事了?”這乾安殿乃是天子平常辦公之所,現在天子在後廷的寢宮太極宮中“養病”,乾安殿便空了下來,納蘭瑞為表謙遜,監國之處也設在了南內的禦書房,天子便下詔令太子於乾安殿主持朝政。自宮變以後這三白天,便再無朝會,群臣議事皆在此殿。
“你大抵味比我清楚些。”蘇嵐瞧也不瞧他,隻攏了攏披風的領口攢著的狐絨,現在入春,地處中原的楚京還是春寒料峭之時,“與其說他是反叛,倒不如說他是個細作。我隻知,當他成為廢太子親信時,他便是儘忠三爺的。”
“如許說,你怕是早就曉得玄汐反叛這事?”鄭彧的語氣很有些煩惱,“他這個暗線怕是藏了好久吧。”
“你瞧著這東宮內眷還冇有措置,那裡輪獲得江源。不過原意是要賜毒酒,我啊,隻能極力保他放逐。”蘇嵐歎了口氣道,“說實話,我倒是不忍他去死。”
蘇嵐的神采一片的嚴厲卻無傷懷,道:“張家絕嗣,李家絕嗣。逢權位更迭之時,世家亦不能獨善其身,此時更被大創。時移世易,隻怕各家長輩又要絞儘腦汁為這二姓死守宅院。”
“都說天家無父子,實在高門亦如是。”鄭彧攏了攏身上的披風,似是不寒而栗,“說穿了,不過是情分與權力之間選了後者,固然做這個決定時也會躊躇而痛苦。”
鄭沈兩家向來不睦,由來已久。九世家雖是並尊,內裡卻自有次序。蘇家居超出其他八家之上自是世所公認,玄家亦是百年間穩穩坐著世家第二的位置,近二十年間亦模糊有著挑釁蘇家之勢,雖如此,但這一二之位已定,又與其他幾家權勢相差頗大,倒是無人爭鋒。這三四之位,便在鄭沈當中扭捏。鄭家勢大而人丁不旺,沈家人才濟濟卻不及鄭家權勢,兩家連著幾代人便比武不竭,到了這一代,現在如許已是和緩很多。
“李由李大人來了,帶著李公子。”劉元擦了把汗,這初春的氣候,他額頭上卻汗珠點點,“隻是,李公子,是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