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在，固然她還活著。”齊朗歎了口氣，“可這彷彿真成了苛求。”

語罷，他冷冷拂袖回身，頭也不回地踩著台階下了宮牆，消逝在齊朗的視野中，這城牆之上隻餘齊朗一人**。

他的人生在顯立二十一年十仲春初三的夜裡開端，也閉幕在那一晚的火光當中。

“吵了幾日了，諸卿累了吧。”禦階上的人麵孔在十二旒冕後若隱若現，聲音清冽而又冷肅，“諸卿不累，朕也不想聽了。”

“阿愫。”背對著他的齊朗微微一笑，轉過身來，一襲月白常服襯得他溫潤如玉，全無朝堂之上的冷肅模樣。

被他提到的王丞相王愫正與他相對而坐，聽了這話，緩緩昂首，眼裡一片怔楞，竟是一副將將復甦的模樣，好像適意江山的眉眼清雋而不染纖塵。

“臣不知。”

“汝陽要跟著朕。”齊朗擺了擺手，“老七，你來監國，如何”

“規複程侯的名譽，於何人有好處”王愫語音也不得拔高了幾分，“於阿顏於阿峻隻於您有好處隻怕事成那日，她二人也要被置於死地吧。”

“臣等惶恐。”

“可我還是求過，這天下間，有一個她。”齊朗緩緩閉上眼睛，“顯立二十一年，我覺得她死了，便絕了這動機。”

齊朗腳步一滯，偏頭去瞧王愫臉上懶得粉飾的虛假笑意，歎了口氣，道：“何必諷刺於我。”

“論理，他也算是國丈。”王愫還是語意帶笑，“貴妃主但是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，告祭太廟，列祖列宗、六合江山都可為證。”

“阿顏不是你求便能得的。”王愫苦笑出聲，“她少年時一腔熱誠懇意你不要，現在她對你恨之入骨又怎能夠轉頭。”

“那趙尚書想朕如何呢”齊朗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情感，溫和了幾分，卻更叫底下的群臣膽戰心驚。皆低下了頭，不敢去瞧齊朗那緩緩掃過的目光。

“陛下心中成算，臣並無貳言。”王愫亦跟著他看疇昔，“隻是，陛下可想過，這邊不管此事成與否，她兄妹二人，在楚都城難以自處。”

“你有何不敢。”齊朗歎了口氣，忍不住伸手去撫眉間皺紋，“是我該死。”

“陛下。”才下了朝王愫便被齊朗身邊內侍叫住，引著他來這宮牆上。

“趙尚書。”齊朗的聲音愈發冷肅，“國書未下之時，你不勸諫，現在楚國的回函都到了，你卻勸朕不要去了。你這是要讓朕在天下人麵前做出爾反爾的小人，但是啊”

這顆心，猶在。

“蘇顏，我勢在必得。”齊朗收起語氣裡的淒苦，語意忽的堅固起來，“非論她現在是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