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歌頌詩很有趣。”我說。
“你遲早都禱告嗎?”我的扣問者持續說。
“他們下天國。”我的答覆既現成又正統。
“裡德孃舅在天國裡,你做的和想的,他都看得清清楚楚。我爸爸媽媽也看得清清楚楚。他們曉得你把我關了一整天,還巴不得我死掉。”
“很遺憾聽你這麼說!我必須同她談一談。”他俯下本來垂直的身子,一屁股坐進裡德太太劈麵的扶手椅裡。“過來。”他說。
我走過地毯。他讓我麵劈麵筆挺站在他麵前。這時他的臉與我的幾近處在同一個程度麵上,那是一張多怪的臉呀!多大的鼻子!多丟臉的嘴巴!另有那一口的大齜牙!
“但願你的感喟是發自內心的,但願你已悔怨不該給你的大仇人帶來煩惱。”
我本想問她是誰在找我,探聽一下裡德太太是不是在那邊。但是貝茜已經走了,還在我身後關上了保育室的門。我慢吞吞地走下樓梯。近三個月來,我從未被叫到裡德太太跟前。因為在保育室裡監禁了那麼久,早餐室、餐室和客堂都成了令我心寒的處所,一跨出來便惶惑不安。
貝茜彷彿很倉猝,已等不及聽我解釋,省卻了我答覆的費事。她將我一把拖到洗臉架前,不由分辯往我臉上、手上擦了番筧,抹下水,用一塊粗糙的毛巾一揩,固然重手重腳,倒也乾脆利落。她又用一把粗毛刷子,把我的頭髮梳理了一番,然後脫下我的圍嘴,吃緊忙忙把我帶到樓梯口,囑我徑直下樓去,說是早餐室有人找我。
“我喜好《啟迪錄》、《但以理書》、《創世記》和《撒母耳記》、《出埃及記》的一小部分、《列王紀》和《曆代誌》的幾個部分,另有《約伯記》和《約拿書》。”
“在孩子身上,棍騙實在是一種可悲的缺點,”布羅克赫斯特先生說,“它近乎於扯謊,而統統的扯謊者,都有份兒落到燃燒著硫磺烈火的湖裡。不過,我們會對她嚴加把守的,我要奉告坦普爾蜜斯和西席們。”
“是個火坑。”
“瞧,簡・愛,你是個好孩子嗎?”
他――因為是個男人――緩緩地把頭轉向我站立的處所,用他那雙濃眉下閃著獵奇目光的灰色眼睛核閱著我,隨後響起了他嚴厲的男高音:“她個子很小,幾歲了?”
“這申明你心很壞,你該當祈求上帝給你換一顆新的純粹的心,把那顆石頭般的心取走,賜給你一顆血肉之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