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麗莎白·約翰遜翻開門，她身著的深灰呢裙外披著父親的舊羊毛披風，領口彆著一枚樸實的鐵錨胸針，珍珠項鍊下模糊暴露半截鐵錨刺青。「父親去插手國會聖誕晚宴了，」她的指尖劃過門框上的參議員家屬紋章，徽章邊沿的銅綠下，「工」字刻痕與算籌紋路若隱若現，「但他的書房暖氣閥今早俄然失靈。」

屋內，約翰遜的磁導心臟起搏器俄然收回規律的蜂鳴，與唐人街方向傳來的算籌敲擊聲奇妙符合。伊麗莎白望向書房牆上未完成的竹林畫，雪光中，抗磁砂繪製的竹葉正跟著蒸汽悄悄顫抖，好像文明的新芽，在深冬的凍土劣等候春季。

「他總說算籌威脅文明，」伊麗莎白遞來聖誕果脯禮盒，緞帶打成的「工」字結裡藏著微型溫度計，「但上個月他偷偷讓我翻譯《天工開物》裡的鍋爐校準章節。」禮盒內襯的《聖經》經文被裁成算籌形狀，《傳道書》3:11「神造萬物，各按當時成為誇姣」旁，用鉛筆繪著抗磁砂礦脈的磁場活動圖。

樓下傳來汽車熄火聲，是約翰遜的司機返回取檔案。伊麗莎白敏捷將草案塞進壁爐旁的《蒸汽工程大全》，書脊的「工」字暗紋與她腕間的鐵錨手鍊產生共振。周玳重視到書桌上的玻璃罩裡，1882年《排華法案》原稿碎片旁，生鏽算籌的「工」字刻紋被擦拭得發亮，中間放著約翰遜的銀質懷錶，表蓋內側刻著「1905年礦難倖存者」——那是伊麗莎白母親罹難的年份。

周玳點頭，算籌在袖口敲出「慎」字節拍。當她回身時，瞥見約翰遜的辦公椅上搭著件羊毛背心，內襯口袋暴露一角泛黃的算籌圖譜——那是19世紀華人匠人繪製的《磁導礦脈算理圖》。果脯禮盒在臂彎裡微微發熱，杏乾的酸甜氣味混著抗磁砂的金屬味，如同文明碰撞的龐大滋味。

1924年聖誕前夕，國會山的蒸汽燈在鉛灰色雲幕下暈染成恍惚的光斑，現任參議員約翰遜宅邸的鐵藝圍欄纏繞著帶刺的磁導鐵絲網，霜花在網格間織就冰紋，卻掩不住門廊立柱上「參議員家屬紋章」銅徽章的裂縫——那是伊麗莎白客歲用算籌刻刀劃出的抵擋印記。周玳按響門鈴時，門廊的蒸汽鈴鐺收回破音的顫鳴，不再是刺耳的警報，而是《算理髮蒙》開篇的五聲音階，明顯被人動過手腳。

伊麗莎白站在門廊，望著周玳的身影消逝在雪霧中，指尖摩挲著父親懷錶的算籌圖譜。蒸汽鐘敲過十二下，她摸出藏在蕾絲手套裡的算籌，在門框內側刻下「承」字——不是承接父親的成見，而是承接母親未竟的算理抱負。雪粒子落在她腕間的鐵錨手鍊上，與遠處唐人街的蒸汽鐘鳴構成共振，那是超越代際的文明對話，也是一個女兒對真註釋明純粹性的無聲追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