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風中展開的盟旗獵獵作響,旗麵上的“十”字不再是算陣圖示,而是無數流民掌心觸感標記的調集。算籌的力量藏在張樂行劃陣的雪痕裡,藏在盲眼少年新刻的“畝”“鬥”標記中,藏在每一個用算籌計數糧畝的流民指縫間。苗沛霖潰敗時的驚呼終將消逝,而那些被朝廷視為“妖術”的刻紋,正跟著撚軍的馬蹄,在晚清的地盤上播撒著算學平權的火種——那是比鋼炮更堅固的力量,是刻在竹骨上的文明傳承。
五更天的薄霧中,木製拒馬樁被推入淺灘,間距剛好五尺——這是《簡編》中“五尺為樁”的古法,與算籌刻紋中的某道標記暗合。所謂“梅花地釘”隻是淺顯竹樁,大要的鬆脂防滑層由老匠人憑經曆調製,卻被苗軍傳為“算籌生刺”。當苗沛霖的戰馬在雪地上連連打滑,這位團練首級望著渦河盟旗上的“十”字紋,誤覺得是嘉慶朝算學逆黨的圖騰,卻不知那隻是淺顯的衝鋒標記。
卯時三刻,蘆葦蕩外的雪地上,探馬的牛角號聲劃破晨霧。張樂行以算籌敲擊馬鞍,收回三長一短的節拍——這是撚軍獨占的陣形指令。馬隊們當即散開成“品字陣”,鬆枝綁在馬尾掃過雪地,將實在蹄印袒護成混亂的紋路,數十個草人被推入蘆葦叢,陳舊衣袍在北風中晃出殘影。張樂行蹲下身,手中算籌在雪麵劃出流利的弧線,那是《簡編》中記錄的“回馬陣”圖式:主力佯裝 撤退,卻借蘆葦暗影繞至敵後,用心留下的“之”字形蹄印,恰是誘敵深切的釣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