鹹豐六年蒲月，壽州城外的麥田在暴雨前泛著暗金。崇厚站在「竹筋炮」陣地前沿，手中「度算」密紋算籌的黃銅珠摩擦湘竹框架，收回細碎的異響。算籌尾部的鐵錨紋滿繡已被雨水滲入，暴露底下「算珠報國」的刺子繡——那是三年前曾國藩贈他時的題字。正白旗參領的彙報聲被雷聲蓋過：「撚軍前鋒回撤，沙丘後未見伏兵！」

崇厚的馬隊踏入麥田，馬蹄俄然墮入軟爛泥地——撚軍早將沙丘積水引入麥田，構成「水淖算陣」。八旗戰馬越是掙紮，鐵蹄越被淤泥吸緊，尖竹圈套在水下暴露鋒芒，刺穿馬掌的悶響與算籌碰撞聲詭異共鳴。崇厚驚覺入彀，急令撤退，卻見撚軍算旗翻飛，「八卦步」士卒從四周八方湧出，算籌敲擊馬刀鞘的節拍，竟與湘鄉團練的「響鼓傳訊」分毫不差。

「降者免死！」張宗禹揮刀高呼，「會算籌者，授田免役！」幾名漢軍炮手放下兵器，撚軍算學吏當即遞上刻著《簡編》標記的竹籌：「算學無界，願學則生。」被俘兵士顫抖著接過算籌，發明竹麵上竟刻著「積分授田」舊製，眼眶刹時潮濕。

卯時三刻，渦河沙丘俄然暴露數千具竹製拒馬。張宗禹站在沙丘後，手中「北鬥七星」算籌指向麥田深處——那邊埋著按《簡編》「八陣圖」擺列的尖竹圈套，每具拒馬間隔三丈，恰是八旗戰馬一躍的間隔。張樂行握緊功牌竹籌：「崇厚想借暴雨衝散咱的算陣，卻不知水浸竹堅，更勝鐵石。」

申時，暴雨如注。崇厚被困在渦河中心的小高地上，身邊僅剩十餘名親兵。撚軍的「竹簧算碼」聲從四周八方湧來，他俄然聽懂了那節拍——是《簡編》裡的「十麵埋伏」算陣。正白旗參領遞來滲水的算籌：「都統，竹刺陣全毀，湘軍援兵被巴夏禮艦隊擋在靳江！」

五更天，張宗禹在渦河淤泥中找到崇厚的屍身。八旗都統的佩劍仍插在腰間，算籌斷為兩截，黃銅珠滾入泥沼，湘竹框架上的「算珠報國」刺子繡已被撕爛。他慎重地將半枚湘竹珠嵌入本身的功牌竹籌，竹篾間漏出《簡編》殘頁的「耕戰圖」，圖中滿漢匠人共製算具的畫麵，雖被雨水洗淡，卻模糊可辨。

崇厚轉動算籌，黃銅珠的氧化紋路中滲著雨水，湘竹片標記的「濕度修改」刻度已恍惚不清。他望著遠處撚軍揚起的煙塵，想起湘潭鎮的「鐵錨陣」曾以滿漢算具破敵，現在卻因一場暴雨亂了陣腳。「追！」他揮動令旗，「用竹刺陣犁平沙丘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