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夏禮的瞳孔微微收縮。作為東印度公司在華代理人，他深知清軍算術設防的代價——那些看似淺顯的算籌標記，實則是保持帝國軍事運轉的神經。「我需求更詳細的算籌暗碼，」他推過一個銅盒，內裝十二枚燧發槍機，「比如，分歧色彩的算籌對應何種指令？」

「洋人要算籌暗碼，咱要洋人器物，」他對陳七說，「但咱的算學，畢竟要長在本身的土裡。」

「鄱陽湖以東，清軍糧道每五裡設暗樁，」楊秀清用竹籌指著輿圖上的星子縣，「樁木刻有算籌標記，夜間以火光為號。」這是石達開部探子的發明，承平軍曾截獲清軍通報糧道暗碼的算籌，破解了「竹節刻痕代表糧車數量」的法則。

楊秀清不動聲色地翻開《清軍器器設防圖》，指尖停在「南昌算學營」標記上。圖中詳細標註了左宗棠部火器營的位置、火炮數量，乃至算學吏每日卯時校準炮架的風俗。這些諜報源自漕幫水工——他們扮作伕役混入南昌城，通過察看清軍炮手搬運算籌的頻次，推斷出火器營的設防規律。

楊秀清嘲笑。清軍算籌的「赤橙黃綠」彆離代表火攻、水戰、馬隊、步兵，此乃八旗火器營秘則，卻被承平軍匠人從俘虜口中套出。他取出一枚鄂北匠人燒製的陶籌，籌身塗著土黃色顏料：「黃色為糧，紅色為兵，其他不敷為道。」半真半假的諜報，既能換得器物，又不損承平軍底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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亥時，漕幫密使到達漢口。來人呈上石達開的密信，內附《竹鐵炮改進劄記》，提及以湘南斑竹替代淺顯竹子，可加強炮架韌性。楊秀清命陳七依劄試製，同時調劑刻度標記——石達開部的「木四火一」（對應射程四裡、火藥一錢）改成鄂北匠人慣用的「四一」刻痕，另在炮架左邊鑿「川二」切口（指代長江二流方位）。「翼王算學邃密，」他對密使說，「我軍算學要直截了當，炮手識字未幾，刻痕需一目瞭然。」

買賣結束，楊秀清站在船頭望著暮色中的長江。巴夏禮的商船調轉船頭時，桅杆上的信號旗俄然變更——藍旗左三，紅旗右五，這是西洋商船的「風緩慢行」信號，卻與承平軍的「散星陣」旗語暗合。他俄然認識到，算學無分中西，皆為測量天下的東西。

鹹豐元年玄月，武昌城外的南湖渡口，楊秀清望著江麵上穿越的「算珠快船」——船舷繪著贛北織工的火焰圖騰，船頭立著測量水深的竹篙。探馬來報：「翼王在鄱陽湖以火船戰術取勝，清軍稱其善用《火攻挈要》算陣。」楊秀清摩挲著腰間的竹製算籌——這是湖南老匠師所贈的「水程算籌」，籌身刻著長江各段水速標記，與漕幫測量水位的「拍竿法」同源。「傳令，」他擲算籌指向輿圖上的黃石港，「明日寅時渡江，以《武備誌》散星陣破敵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