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廿五的宗人府銀安殿飄著溽暑潮氣，廊下銅缸裡的睡蓮耷拉著花瓣，卻蓋不住殿內此起彼伏的算籌碰撞聲。宗人府丞奕顥的手指劃過《閒散宗室生存數據冊》，見“永璿支係綿懋”一欄用硃筆標著“墾殖積分一百二十、商稅積分八十”，在泛黃的冊頁上格外刺目——這是自客歲宗人府併入數據房羈繫後，首個衝破“百積分”的宗室後輩。

當第一聲更鼓響起，綿懋站在宗人府門口，望著雨絲中的“積分-爵級換算表”，俄然摸出懷裡的《墾殖數據手冊》，上麵記取熱河每塊地步的“肥力指數”與“灌溉率”。他曉得，從明天起，宗室的運氣不再繫於黃帶子，而繫於數據房的算籌——那些橫平豎直的數字，終將在天潢貴胄的血脈裡，種下新的根苗。

後堂傳來瓷器碎裂聲，永誠的紅珊瑚頂戴滾落在地，他瞪動手中的《閒散宗室報酬調劑表》，上麵“年俸折積分”的條目像把鋼刀：“我永誠府世襲五代的奉恩將軍，莫非要和種地的黃帶子平起平坐？”奕顥望著他胸前退色的補子，俄然想起三年前清查宗室人丁時，永誠府竟有十七人虛報“病弱”吃空餉——那些名字，現在都在數據房的“失期名單”上泛著墨斑。“平起平坐？”陳垣甩出《宗室職業漫衍熱力求》，紅色區塊代表“參軍”，藍色是“從耕”，綿懋地點的熱河恰是最亮的藍點，“貴府占著京畿良田二十頃，卻讓莊頭虛報‘鹽堿地’免賦，”他指了指圖上永誠府的灰色標記，“數據房的‘泥土肥力覈驗法’，連地下三尺的墒情都算得清——”俄然提大調子，“若再敢坦白田產，積分扣光事小，按《數據治吏條例》，但是要去盛京守皇陵的。”

雨幕中的宗人府亮起燈燭，算學吏們正在連夜趕製新的《宗室數據黃冊》，綿懋的名字被用金粉寫在“耕讀傳家”一欄，中間配著他在熱河開荒的微縮數據圖。而永誠府的黃冊頁角，正被貼上“積分整改”的黃牌——這是數據房新創的“光譜警示”，讓每個宗室的興衰，都在算籌的刻度上一目瞭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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戌初刻的紫禁城飄起急雨，嘉慶帝望著宗人府送來的《綿懋積分晉封疏》，指尖劃過“墾殖積分一百二十”的講明，俄然想起皇父乾隆帝在《宗室訓》裡寫的“親親之誼，莫重於爵”。案頭《積分-爵級換算表》的末頁，“鐵帽子王”對應的積分線被紅筆圈住——那是留給有功宗親的新門檻。“傳旨，”他提筆在疏上鈐印，“著綿懋晉封三等男爵，準用‘數據前鋒’爵章，”目光掃過“舊貴族特權廢除條目”，“此後宗室襲爵，須憑《生存數據冊》核分，即便是親王嫡子，積分不敷者亦降爵——”俄然嘲笑，“讓那些躺在祖蔭上的，瞧瞧‘鐵帽子’是如何被算籌敲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