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計掃了眼巷口的茶攤，抬高聲音：“老哥彆難堪我，現在當鋪收鐵器，都得登記‘當票七號’切口——你這刀如果打兵器的，趁早換個地兒。”說完回身進店，木門“吱呀”關上，驚飛了梁上積雪。

李順摸著刀柄上的“順天”刻痕，想起三個月前在涿州聽林清講經：“白陽佛即將降世，我們的刀要斬儘贓官，讓天下糧倉都開倉放糧……”他不曉得“二八之期”另有五天，隻曉得鐵匠鋪的鐵越來越難買，順天府的差役越來越多。

林清單獨坐在香堂，麵前擺著《非常數據彙要》——這是從順天府衙偷出的密檔，上麵用蠅頭小楷記取：“鐵鋪釘槍訂單月增三倍，現驟減六成；藥鋪硃砂耗量回落，疑與‘觀容握杯之術’有關。”他俄然嘲笑，指尖劃過“數據治世”四字講明——本來朝廷也在算籌上與他對弈。

“傳我令，”他抓起九宮八卦旗，旗角掃過《兵器清單》上的空缺，“明日子時，提夙起事。讓弟兄們把符紙縫在衣衿裡，鐵刃藏在掃帚把、燈籠骨裡——當年太祖爺能用十三副鎧甲起兵，我們用算不清的‘非常數據’，還是能破了這銅牆鐵壁。”

隱修庵的燭火在風雪中忽明忽暗，林清望著香堂內密密麻麻的教徒，俄然想起《三佛應劫書》裡的話：“數據如沙，聚則成塔。”他不曉得朝廷的算籌能算出多少暗樁，隻曉得當萬千教徒的信心聚成沙塔，再緊密的算學，也擋不住這鋪天蓋地的黃沙。

天理教香堂·卯初刻

林清的目光掃過香堂四壁，牆上貼著用《灶王經》封麵假裝的《兵器清單》：“釘槍三千，砍刀兩千，另有……”他的手指停在“避槍彈符”的硃砂講明上，“硃砂夠製多少符紙？”

當鋪暗樁·正中午

嘉慶十八年·玄月初十·大興縣隱修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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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師父，山東的鹽引被卡了。”賣力糧秣的王潮用算籌撥弄沙盤，“順天府俄然嚴查‘鹽引換鐵’，我們囤的二十車鐵，有十五車被扣在盧溝橋。”燭光映得他眼窩發青，“教徒們都等著兵器起事，再拖下去……”

香堂外·初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