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學家秦蕙田身著半舊青衫，鼻梁上架著西洋進貢的水晶鏡，正用象牙算籌撥弄麵前的《非常數據輿圖》。輿圖以黃綾為底，用墨線勾畫都城街巷，各數據錨點以分歧標記標註：茶社用茶盞紋，當鋪用方孔錢紋，藥鋪用靈芝紋。當筆尖劃過“前門外聚賢居”時，富察明誠的腳步聲自外而內，靴底碾碎積雪的聲響裡帶著火急。

嘉慶十七年·冬·軍機處數據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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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漏聲中，秦蕙田添了盞牛油燈，持續校改輿圖。琉璃燈的光影裡，他瞥見年青的筆帖式們正在屏風後清算“茶渣重量賬”“當票編號簿”“硃砂出入庫單”，那些在凡人眼中嚕囌的數字，現在正化作禦案上的算籌，成為這個帝國最鋒利的耳目。而遠處的養心殿，嘉慶帝的燭光仍在搖擺，如同寒夜裡永不燃燒的燈塔，照著大清王朝在數據的陸地裡，謹慎翼翼地調劑航向。

紫禁城西北角深巷，青瓦覆雪的“內廷數據房”隱在飛簷鬥拱之間，簷角銅鈴被北風撞出細碎聲響，驚起寒鴉數點。屋內牛油燈明滅不定，三十六盞琉璃燈按九宮方位擺列，燈座彆離刻著“茶寮”“當鋪”“藥肆”等字樣，燈芯浸著分歧色彩的膏油——紅油對應鐵器暢通，青油對應符咒用料，素油對應人流集散，現在正有七盞燈泛著非常的明滅，恍若夜空中的災星。

“大人，聚賢居的‘二八茶’本日銷了七壺。”富察明誠單膝跪地，呈上用黃綾裹著的密摺，封口蠟印暗刻“茶渣三錢、當票七號”——這是內廷數據房與各暗樁商定的私語，三錢茶渣暗指人流激增，七號當票則對應鐵器買賣。秦蕙田的算籌猛地劃過“鐵鋪釘槍流水賬”，隻見墨線在“秋分”以後驀地上揚，與“順天府流民銷籍簿”的曲線絞纏如蛇，終究會聚於輿圖正南的永定門。

嘉慶帝的目光掃過輿圖中心的紫禁城，見周遭已被紅油、青油感化，好似墨汁在宣紙上暈開的危局。他解下腰間鑲玉算袋，遞給富察明誠：“啟動‘鐵鎖連環’密級，令各暗樁以‘茶渣驗人流、當票追鐵器、硃砂查符紙’，三日一報。”算袋上的“數據治世”四字在燈火下閃著微光，那是三年前辮髮稅鼎新時，他親手命工匠雕刻的。

窗外風雪愈緊，紙窗被吹得嘩嘩作響，三十六盞琉璃燈在風雪中明滅不定。秦蕙田俄然輕叩算籌：“主子，《周髀算經》雲‘天圓處所，數據如規’，現在這輿圖上的墨線，不恰是測量民氣的規尺？”嘉慶帝望著簷角冰棱，想起熱河行宮的蒸汽供暖機——那是伊萬使團留下的物件，現在正由漢臣照著《天工開物》改進，恰如麵前的諜報收集，是新術與舊法的合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