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時三刻,史女人帶著譯好的《商部則例》突入衙門,藍眼睛盯著“商學館招生”條目:“你們培養會算盤的販子,”他的懷錶鏈晃得刺目,“是要斷我們的活路?”英和嘲笑:“商部不是斷人活路,是讓統統人按算盤走路——包含你們。”他推開《中外商稅對比表》,“紅毛國抽稅五成,我們抽三成,你們另有甚麼不滿?”
晌午,渠本翹的商船隊到達廣州,隨船帶來的《商部算學講義》在工匠中傳閱。年青匠作李四寶指著“外洋貿易測算口訣”唸叨:“‘南風三,北潮五,算儘千帆歸港數’——”他俄然昂首,“陳徒弟,這口訣裡的‘經緯度’,真能算出呂宋有多遠?”陳阿福笑了:“算盤能測量六合,還怕算不出南洋的海路?”
船埠的工匠棚裡,老匠作吳老二對著蒸汽鍋爐圖紙直皺眉:“爐壁要三寸厚?”陳阿福遞過從譯館抄來的冶鐵配比:“馬禮遜說,加兩成爐甘石能抗高溫,”他摸著新鑄的耐火磚,“嚐嚐吧,燒裂了算我的。”吳老二的錘頭懸在半空:“紅毛人的鐵法,真能比咱老祖宗的好?”火星濺在《天工開物》殘頁上,照亮了“凡鑄器,必察火候”的古字。
三個月後,第一艘設備改進鍋爐的福船到達呂宋,船身上的“商部監理”金漆在南洋陽光下格外奪目。艙內的《南洋海圖》上,用中文和拉丁文標註著算盤測算的航距,而貨單上的“官商分利”條目,讓漢商的利潤比往年多了兩成。史女人看著泊岸的福船,不得不承認:“清國的算盤,正在重新規定南洋的商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