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爾烈放下算籌，笑道：“烏林泰兄弟，滿文誠為底子，然同署辦公，漢語擇要如橋梁，讓滿漢同僚共曉政務。你看這‘糧草耗損減十五斤’，滿漢官員皆能看懂，協同辦事豈不快哉？”烏林泰仍有不平，卻見富察明誠翻開《滿漢合璧數據詞典》，指著“百分比”詞條道：“此術源自漢地《九章算術》，卻能讓滿漢將士皆知軍功多少，何樂而不為？”烏林泰望著詞典中滿漢對比的數字標記，垂垂沉默。

嘉慶帝抬手止和解論，指了指案頭新頒的《官製協同章程》，明黃色封麵上“新人新製，白叟過渡”八字硃批奪目：“非廢滿文，是務實效。鬆大人三朝老臣，可暫留滿文底本，但擇要必用漢字，且需漢官幕僚核校——既保底子，又通實務，豈不是滿漢合璧？”殿中漢臣的仙鶴補子隨點頭行動輕顫，滿臣卻多有遲疑，唯新任戶部侍郎英和越班而出，胸前麒麟補子泛著寒光：“臣願率滿族新貴率先研習漢語擇要，以合聖意。我八旗後輩，當如太祖爺般，善用新術而不失武勇。”

窗外，兵部衙門前的“數據公示板”正在改換，紅筆寫著“熱河旗兵換防：路程收縮兩成，糧草耗損減十五斤”，旁註滿漢章京聯署。富察明誠俄然想起隨父祭祖時，聽到的八旗舊聞：“太祖爺當年用兵，最忌‘數量不清’，現在聖大將數字治術推行至滿漢衙門，實乃重振八旗務實之風。”正說著，滿族筆帖式烏林泰抱著《滿文老檔》突入，嚷道：“明誠兄為何舍滿文而學漢語？我八旗書據，自當以滿文為宗！”

鬆筠的官靴碾過磚縫裡的槐葉，昂首見末頁“可增稅銀五十八萬兩”的漢字講明——那是新任漢臣幕僚用蠅頭小楷所書，墨色未乾。老臣的朝珠在胸前輕晃，雖精通滿漢雙語，卻仍風俗以滿文直陳，不想觸了天子推行“漢語數據擇要”的新政。殿中忽有滿臣鄂爾泰挺身而出，胸前的熊紋補子隨話音震驚：“我朝以滿文為底子，若強令附漢語擇要，恐失滿洲舊製！”

蟬鳴聲聲中，富察明誠的狼毫在宣紙上洇開墨團。他望著本身草擬的首份漢語擇要——“盛京旗地清丈：隱占田畝廿三萬頃，可增稅銀五十八萬兩”，自發“廿三”“五十八”等數字用法生硬，遠不及漢吏筆下的“二十三”“五十八”流利。漢吏王爾烈見狀，遞過一疊《治世鏡鑒》抄本：“旗地數據，當用《盛京通誌》舊例，‘頃’字前加‘萬’字，方合漢語風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