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閣外桃花初綻,柳絮如棉絮般飄落在翡翠瓦當間,卻難掩嘉慶帝眉間的凝重。案頭《明史·食貨誌》攤開在“萬曆間糧價異變”篇,硃筆圈注的“人相食”三字旁,貼著直隸總督新呈的《畿南糧價顛簸圖》,曲線走勢竟與明末災年模糊類似。
東風拂過孔廟的蒼鬆,將“保萬民之天下”的餘音送入雲霄。在“漢學數據館”的工地上,工匠們正將《九章算術》的算籌圖刻上廊柱,與滿文的“數據”二字相映成趣——這個春日啟動的文明改革,好似一場昌大的春耕,在滿漢融會的泥土裡,播下“以史為基,以數為用”的種子,等候著在將來的光陰裡,發展出屬於大清的治世之花。
“朕要的不是批駁,是‘以史為鏡’。”嘉慶帝翻開《番薯蒔植考》殘頁,上麵僑商手繪的南洋引種線路圖清楚可見,“當年陳振龍從呂宋引種番薯,救閩中百姓於饑荒,此等經世之學,為何要禁?著你編印《治世鏡鑒》,專錄‘糧價調控’‘荒政十策’,下發各州縣,附《各省糧價對比表》,讓處所官曉得‘數據之術,古已有之’。”
“明日孔廟春祭,”嘉慶帝取出禦製《滿漢一體詔》,絹麵上滿漢兩種筆墨並列,“朕命你與莊親王共同宣讀,滿臣讀滿文,漢臣讀漢文,最後合誦‘保萬民之天下’。”他指了指窗外正在補葺的“漢學數據館”,工匠們正將“荒政”“河工”“漕運”等木牌懸於飛簷下,“館中藏書按合用類目分架,再設‘數據輿圖’室,讓士子們曉得,考據之學亦可通今。”
嘉慶帝親手扶起紀曉嵐,指尖觸到對方袖口的補丁——這是決計儲存的清貴之風,恰合他倡導的“漢臣風骨”。“紀愛卿,朕命你重啟《四庫全書》未刊文獻清算,重點在萬曆至崇禎年間的荒政文籍。”他指了指案頭新收的南洋僑商獻書,“特彆《農政全書》閩粵刻本、《明季北略》暹羅抄本,需提取‘明末糧價顛簸曲線’‘番薯推行年譜’等合用篇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