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致遠聞言,彷彿頗是對勁,“公主明理,這便請公主下車罷。”
或許,是天意罷。
心,彷彿墮入了深深穀底。在允禎聽到聲響昂首的刹時,簾幕終究落下。再按捺不了淚水滑落,狠狠沖刷那一幕幕從未曾忘懷的回想。
我蜷在蜀錦織就的繡榻上,微微怔忡了起來。官道尚算安穩,並無過分顛簸之感。此次和親步隊非常陣容浩大,光是賣力護送的禦林軍便有五百人,更兼禮官六十名、侍從四十名、太醫五名。攜著三十車金玉金飾、四十車絲帛綢緞、二十車瓷器、十車書冊等嫁奩,足令漠國使者樂昏了腦筋。馬車廂亦極儘豪華,隻差將全部寢宮搬了出來:瑰色錦蓋,同色的輕紗,瑤琴青書,沉香瑞腦。如此的氣度,如此的陣容,我這聖平公主倒真是名副實在了。
“不必了!”我朗聲道,妝晨翻開車廂門,繡夜扶著我步出車廂。我微一抬眼,見已是燈火傍晚,但是小小的行館底子也容不下這偌大的和親步隊,怕是浩繁兵士和侍從都要露宿於外了。
“是……是娘娘!”蔻兒忙道,“娘娘現下有緊急事,不宜擔擱,王爺不必見禮了。”
未幾時,飛霞妝成。妝晨未作停歇,跟著便執上螺子黛細細為我描上涵煙眉,以絳色胭脂點唇,同色斜紅入鬢、眼影覆睫,金箔花鈿染額,作壽陽妝。統統事畢,我起家麵向姨母,姨母嘴角噙了一絲笑意,點頭道:“妝罷遊魚飛燕醉,江山誰與爭明麗?宓兒,此去漠國,莫叫姨母絕望。”
姨母收回擊去,一時彷彿很有怔忡,眼中有慚愧、錯愕之色閃現,但是在聽到允祺問話後刹時被冷凝代替,她朗然迎視著允祺,聲音清冷,威儀逼人,“本宮一言九鼎,何曾出爾反爾?”
董致遠的聲音自車外幽幽響起。我放動手中書卷,這才發明不知不覺已是夕照西沉。動體味纜子,微覺頸酸,不由得眉頭輕蹙,繡夜忙近前為我輕按後頸。我衝妝晨微微點頭,妝晨會心,大聲道:“公主乏了,大人快些著人打理好公主寢室,安排安妥再來存候罷!”
繡夜拿過公用以調弄胭脂的露水瓶子遞給妝晨,妝晨翻開胭脂盒取出一片金花胭脂,和著無根水在掌心勻過,在我兩頰細細暈染開,而後使玉簪粉為我細心劈麵,不訛奪一到處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