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了!”我朗聲道,妝晨翻開車廂門,繡夜扶著我步出車廂。我微一抬眼,見已是燈火傍晚,但是小小的行館底子也容不下這偌大的和親步隊,怕是浩繁兵士和侍從都要露宿於外了。
我拉過她手,讓她坐在身邊,妝晨細心剝了一盤的葡萄、荔枝,並幾盤細點,順次是胡蝶酥、海棠糕、玫瑰果子端到我麵前,笑道:“擺佈不過二個來月罷了。蜜斯若覺乏悶,無妨進些點心。”
妝晨見我發怔,忍不住開口相詢:“蜜斯,您在想甚麼?”
我放開手,嚐了嚐盤中滴溜滾圓如紫水晶般瑩澈的葡萄,一顆入口,隻覺沁甜非常,忙招手道:“唔,合法好時令,這葡萄可甜得緊!你二人也來嚐嚐。”
心下考慮處,一行人馬很快出了深宮永巷,一起往北而去,未幾時便出了都城,行上官道。
在姨母的表示下,粉色海棠煙紗碧霞羅,配以逶迤拖地的同色散花水霧綠葉裙,緩緩地裹覆住我纖細婉約的身子。妝晨向姨母叨教道:“娘娘,時候緊急,公主便作雙鬟飛仙髻罷?”
心,彷彿墮入了深深穀底。在允禎聽到聲響昂首的刹時,簾幕終究落下。再按捺不了淚水滑落,狠狠沖刷那一幕幕從未曾忘懷的回想。
“公主,天氣已晚,本日便在此安息,明日再行罷。”
姨母再無耐煩,命令理事寺人拽走允祺,允祺徒勞掙紮,卻畢竟敵不過姨母身邊一貫賣力姨母安然、身強力壯的理事寺人。他嘶聲大喊:“母妃,您留下宓兒罷,她是您的親侄女啊!您如何忍心讓她去那北方苦寒之地,如何忍心?!”
姨母微微點頭,表示允可。妝晨便回身細心將我滿頭青絲挽到一側,作雙鬟,以金簪牢固住,再插上紅珊瑚胡蝶頭花、藍寶石蜻蜓頭花數顆。而後將我腦後餘發捉起兩綹,以金絲線各自紮起,再用銀線在近髮尾處鬆鬆紮起。
“蜜斯!”
我話音一轉:“不過,總兵大人賣力護送本宮前去和親,所謂職責地點,本宮的一應所需自當該由大人安排安妥,大人如何能說是本宮難堪於你呢?這可折殺本宮了。”
長久的沉默後,那董致遠輕哼了聲,“出門在外,公主還是姑息些罷,這小小行館便再如何打理,亦冇法與皇宮內苑相提並論,公主何必難堪部屬呢?”
我心下打動,“你二人願將身家性命拜托於我,不管遠景如何,此生畢竟也是不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