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悄悄一笑，“若說要事倒也算得。本王昨日軍務繁忙，失期於宓兒，本日特為彌補而來。”

一夜無話，許是此次果然驚累的狠了，竟不似前次遇險連夜夢魘，安穩一覺醒來已是紅日高升，靜和的陽光正透過紗窗鋪灑出去，一室霞光旖旎。我見貪睡至此，微微赧然，正要喚了妝晨、繡夜，卻驚覺門外人語喧鬨，隔著紗帳更是模糊見到門外人影閒逛，不由輕叱了聲：“何人鼓譟？”

他伸手重拈我鬢邊髮絲，笑道：“宓兒不必憂心，本王從不打無掌控之戰，此行誌在必得。”他說著話，忽而微微嗅聞了幾下，因笑道：“茵墀香。”

我不由麵上一紅，軟軟道：“總叫王爺瞧見臣妾難堪不定的模樣，臣妾實在惶恐。”

我緩緩點頭，目中含了一絲高興，“王爺俄然返來府中……但是有何要緊之事？”

拓跋朔見她分開，這纔回身暖和望我，“可驚著你了？”

“不必多言！”恭定言猶未儘，已被拓跋朔生生打斷，這一次，卻連“王嫂”之稱亦免除了，他鎮聲道：“犬戎多次挑釁本王，所謂是可忍，孰不成忍。看在王兄麵上，本王已叮嚀下去，犬戎王族若肯出城受降，本王不會趕儘撲滅，如此，已是仁至義儘！”

第十八章 江頭潮已平（上）

恭定急道：“二弟，不管如何說，阿杳老是惇兒生母，你即便不懷舊情，也總要顧念惇兒罷！”

我雖不欲肇事，但是她一再咄咄逼人卻也不由令我微慍，正要開口辯駁，不防一聲清叱已然傳來：“王嫂未免過分失態了。”

他點頭，目中卻多了幾絲不解，“犬戎多番挑釁本王，傷害於你，莫非本王仍要即使其在肘腋之間，為所欲為？”

我這才收斂打趣，依依笑道：“此茶名喚碧螺春，出產姑蘇，因奇香非常，幾近嚇煞飲茶人，故而俗稱嚇煞人香。”

聞聽她提到拓跋惇，我亦不由心頭突得一跳，忙抬眼望向拓跋朔，隻見他麵色公然冷陳，“聽聞王兄上月又納了兩房姬妾，實在熱烈。王嫂如有空，無妨多用些在王兄身上，本王家事，不勞王嫂置喙。”

恭定聞言怒而橫眉，但是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，囁嚅半晌，終究忿忿拜彆。

他已然極力安撫於我，但是我心頭髮急，何止一句並非朝秦暮楚能夠安撫？情意變遷，情愛消逝，又何嘗需求朝秦暮楚？以色侍人，畢竟非長遠之計，不然一旦紅顏未老恩先斷，我的境遇隻怕連杳娘猶自不如，起碼她另有親兒能夠倚靠，而我倒是真正兩手空空。若隻我一身倒也罷了，反正不過是小我存亡榮辱，可楚朝安寧如何辦呢？漠國的強大我已心知肚明，本日拓跋朔能夠談笑間拿下犬戎，明日便可攻我楚朝，到當時，我將情何故堪？我早已不是一人之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