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我順服地由他牽引著往屋中走去,強自抑下統統不該再存有的愁思與念想,隻依依垂首望住腳下,再不思考其他。
身子彷彿一下子落空了支撐,我聽到胸腔裡那小小的對峙清楚的破裂聲,我望著他清澈的眸子,悄悄開口:“……臣妾不敢。”
我佯怒回身,“王爺好冇意義,一發兒地便愛諷刺臣妾。”
他有一刹時的恍忽,低首看我,目光悠然迷離,“到底哪一個你,纔是真正的你?”
此次,他竟自稱為“我”。我心下略感驚奇,而因著他言語中冇法粉飾的激賞,更是心頭大亂。掌心已溢位了薄薄的汗意,黏黏膩膩令民氣麻,勉強定了放心神,我扭開了臉去,“王爺謬讚,隻是……蒲柳之姿,焉敢忝用傲雪二字。”
如此一來,行劫者倒真是犬戎無疑。得知報了受傷之仇,所喪失的物件也全數追回,我亦心下歡樂,而他最後那句話卻端地令我心下寂然。我望著他,他並未諦視於我,隻冷然凝睇火線,目色中的霸氣一覽無餘,幾近將我淹冇了去。三百驍騎,談笑間便拿下了一個都城,如許一個男人……我的眼中迷離了,恍忽中隻瞥見那道猙獰的疤痕在我麵前浮動,擴大,六合間再無其他。
他眉尾一揚,定定看我,“此話怎講?”
想到歸想到,真正麵對時心中畢竟是有著說不出的煩惱不安,更遑論這孩子竟還是個啞兒。我心下翻滾處,再抬眼望去,卻隻見那小娃兒聞言連連點頭,非常歡樂,但是那少婦卻麵色不豫,強笑道:“王爺不如隨婢妾同去西園,婢妾一早便叮嚀備下了王爺最愛吃的飯菜呢!”
他假裝板著臉,“你在嘲弄本王,你當本王聽不出?”
我一怔,點頭道:“冇有,在金陵時,最冷寒的夏季也是極少下雪的,便是偶爾下了,也不過薄薄一層,轉眼就融了。”
他驀地開口,打斷了我的浮思。我懵懂抬眼,卻見他樸正視著我,目光亮澈而寧和,彷彿剛纔的濃濃霸氣隻是一場錯覺。我不料他竟會有此一問,忙道:“多謝王爺體貼,擺佈不過是在養病,圖個安寧罷了。”
我心下茫然,卻不知如何便極不當貼了,口中隻得道:“我自入王府,動靜得宜,言行舉止從未有悖婦德婦言,卻不知王爺口中極不當貼,究竟為何?”
“我……”我心頭一痛,允禎,允禎!我能予你的,或許隻剩那聲“宜男”了罷?而被你喚過十五載的“宜男”,我如何能帶著這份影象再去投入彆人的度量?我心頭酸澀,緩緩點頭,攥在手心的絹子不由自主地絞了起來,他望著我的眼神幽深似海,透著我冇法體味的熾熱的情感,令我莫名的心驚,鼓譟不安。“一介婦人哪有小字,嫡親家人都喚我……宓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