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娃兒見了他,方纔和緩了緊繃的麵色,連比帶劃地折騰了一番。我不明就裡,卻隻見拓跋朔麵色更形暖和,道:“你且隨你母親歸去西園,你若喜好那果脯,父王本日著人送去予你。”
我推開她去,緩緩起家走到妝台前坐下,纏枝瑪瑙雕作的瑤池貫月菱花鏡裡清楚映照著我慘白而暗淡的容顏。妝晨起家走到我身後,“蜜斯為國度安寧,受命和親另嫁彆人,四王固然不捨,卻亦知此中短長。蜜斯,您是四王心頭明珠,現在明珠易主已是四王心中大慟,若明珠再要蒙塵,難道更逆四王心中所願,令他悲傷尷尬?奴婢言儘於此,請蜜斯三思。”
妝晨伸手重按住我肩側,“蜜斯要放在心頭,奴婢才真真放心了。”她說著,輕挽起我額角散碎的髮絲,使一枚紅珊瑚嵌真珠頭花細細收攏整齊,暴露我光亮的額頭,再將我鬢髮細心梳理至薄如蟬翼,沾一點人蔘首烏膏在掌心暈染,而後均勻塗抹在我兩鬢。我望著鏡中本身,恍忽間竟不知鏡中人是何人,隻見她退後一步細細張望,俄然低低道:“蜜斯,您這般打扮,跟頤妃娘娘真的很像。”
妝晨尚未開口,繡夜卻已大睜雙眼,急道:“蜜斯您這是做甚麼呢?冇得慣得那起子主子愈發不知收斂了!”
繡夜笑道:“那起子主子一見了奴婢便一徑口兒地誇蜜斯您為人風雅,又體貼下人,跟西園那位比擬,真真是天上地下的人物呢!”
妝晨細心參度我麵色,謹慎翼翼道:“蜜斯若明珠蒙塵,才真真是四王不肯得見的。”
“蜜斯,請用藥。”妝晨將藥盅放在一旁大理石桌上,滿滿斟了一碗遞了給我。
“蜜斯。”妝晨依依跪下,抬首瞻仰著我,“您便是再如何惦記四王,也畢竟是冇法回到他身邊了,蜜斯目下的處境,不必奴婢多言,蜜斯蕙質,焉能不知?莫非蜜斯真甘心如此平平度日、受人欺負麼?”
繡夜聽了不由圓睜杏眼,“那如何行!蜜斯金枝玉葉,哪能由著她欺負了?奴婢第一個不依!”
“蜜斯細心手疼。”妝晨忙道,近前拉下我手來,取了繡筐裡的剪刀細細修剪好我小指上殘留的指甲,繡夜隨即拿了妝台上一隻鎏金玉護甲細心給我戴上。一番忙活,她依依昂首道:“奴婢大膽,蜜斯與王爺至今馳名無實,奴婢看著,卻一定是王爺對蜜斯偶然,而是蜜斯成心避寵罷了。”
“你倒乖覺。”我又吃了一粒果脯,方覺苦意消儘。
我接過碗來,一股濃濃的藥腥味便即撲鼻而來,我頗覺反胃,不由微微皺眉,勉強吞嚥了下去,忙即取過匣子中的果脯換口。待得口中苦意略消,這纔開口道:“本日環境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