繡夜這才點點頭,“是。”
不知過了多久,還是我身側的惇兒耐不住沉默晃了晃我的手,我才省過神來。一時也不由微微赧然何至於受他影響如此。我微微移開了目光,淡淡一笑,“你這紅芍當真種的不錯。本宮如許瞧去,倒不由生了些兒鄉情愁思。”
我對他疏忽禮節並不覺得忤,目光如有似無地掠過他因著衝動而更形黝亮的眼瞳。我笑道:“花草比人通靈,脾氣更是比人不知高潔了多少。你可知為何?”
一行人等見我俄然發嗔,個個均是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多出一口,反倒那始作俑者倒是一臉的不覺得然,淡淡一笑,便彷彿渾然不覺我的肝火普通。“王妃好大的火氣,也不怕驚擾了這滿園的花兒。”說著便回身伏在了那朱漆的闌乾上俯身逗弄一朵枝葉富強的紅芍,曼聲吟道:“豔豔錦不如,夭夭桃未可。晴霞畏欲散,晚日愁將墮。結植本為誰,賞心期在我。采之諒多思,幽贈何由果。”
他細細的眉黛悄悄上挑,一手扶住了身畔的亭柱,輕聲道:“凡卉與時謝,妍富麗茲晨。欹紅醉濃露,窈窕留餘春。孤賞白日暮,暄風擺盪頻。夜窗藹芳氣,幽臥知相親。願致溱洧贈,悠悠北國人。”
他聞言後心衣裳微微一動,跟著漸漸側過身來,非常偶然地睨了繡夜一眼,但是那眸光清平淡淡,如有似無,卻又更快超出了繡夜輕飄飄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如許不顧忌地不予施禮,也不予辭職,反倒悄悄兒地打量起我來了,若擱在平時,我必定是要不快的,可眼下對上他那張較著清臒慘白的臉頰,我卻生生感覺心底微微一震,竟爾說不出指責的話來了。
我緩緩坐定,側身望著亭下花圃中爭奇鬥豔怒放著的花叢,幽幽道:“花草自有本心,又何必我等俗人妄自猜忌批評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