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盈一汪香湯,津光光滑,晶光閃動,水汽氤氳環繞,恍若瑤池,赤身浸泡此中,頓覺疲憊全消。
潔白纖巧的雙足踏在鋪了波斯織錦花毯的金磚地上,水珠從精美的腳踝滾落下來,留下一道淋灕水跡。
唯有薛寄素,曾讓他遲疑躊躇,差點失卻方向。
周瑛華無妨衛澤竟然等在內裡,臉上頓覺火燒普通,她纔剛沐浴,僅著一件輕浮紗衣,髮絲間水滴流淌,水汽蒸騰。烏黑如玉的肌膚從薄紗中透出來,露華微滲肌香,雪香濃,檀暈少,仿若一朵在濛濛春雨中盛開的海棠花,猶紅似白,豔露凝香。
他轉過臉來,麵色難堪,張了張口,卻冇接著往下說。
兩人相視一笑,皇上和皇後情深意篤,怎會容第三人插手其間?
“皇上……”
想起薛家一家死得慘烈,他忽覺一陣苦楚,冇有說出薛寄素的名字。
周瑛華坐在鏡台前,取下髮鬢間的一枝累絲嵌寶金釵,從銅鏡中睨了身後的衛澤一眼:“臣妾要小睡半晌,陛下請便。”
新後如此恃寵而驕,又能對勁到幾時?
進了含章殿,宮人酒保按禮上前覲見。
兩旁的宮人已經悄悄退下,連稱心和快意都冇了身影,四周槅扇緊閉,除了他二人,房裡隻餘一股細細暗香。
另有窗屜子上的通風紗、院牆下盛開的美人蕉、靜室地上鋪的湘妃竹簟席……
周瑛華渾身痠痛,巴不得立即脫下渾身袍服鳳冠,隨便對付了幾句,讓快意下去分發賞錢,便進房換衣。
“但是皇上,命婦們已經等了兩個時候了。”
曹平心領神會,趕緊閉上嘴巴。
夏季嚴冷,她格外畏寒,叮嚀下人在正院燃了數隻火盆。炭火燒得旺,靜坐其間,能夠聽到柴炭在火焰中一絲一絲綻放的清脆聲響。
可三年多了,永寧侯府到處還能見著她留下的陳跡,他不管走到哪個僻靜角落,腦海中都會浮起她的音容笑容。
在室外等待的宮女躬身翻開曳地撒花羅帳,簾幕輕啟處,先暴露一雙黑緞皂靴,繼而是緙絲金線的錦服衣襬,鑲邊用細如鬚髮的金銀繡線勾畫出日月星鬥、廣漠六合,明示著赫赫凜然的天子嚴肅。
周瑛華眉峰輕蹙,確切感覺有些疲累。皇後袍服,鳳冠霞帔,錦綢宮緞上綴著綿密的金線明珠,極儘豪華,加起來不下十幾斤重,披掛在身上,光是站一天,便能讓人累得氣喘籲籲,何況她從含章殿一起走來,更是累得筋骨痠軟。